当晚,楚南絮在萧涓涓的房里待到了深夜才回自己的厢房。
萧涓涓终于有机会向楚南絮解读今日老夫人为难大房的原因。
“你父亲并非是老夫人的亲子。”
“老夫人是你祖父的继室。”
“你父亲的生母身体不好,在他两三岁时便撒手人寰,后来你祖父娶了京城白氏为继妻,生了楚冽、楚凌二子。”
楚南絮闻言,心下了然。
怪不得老夫人待父亲不似亲子胜似仇人,待大儿媳冷漠疏离,原来她偏心偏到姥姥家的继母啊。
“你那个祖父在世时,虽然对白氏颇有宠爱,但他却是明事理的。俗话说长幼有序,则事业捷成,你祖父一直坚持这个原则,在这个家,他的长子,才是当之无愧的家业继承人。”
“而且你父亲很争气,小小年纪就在军中不断立下军功,甚至经常受到圣上的嘉赏,颇令你祖父自豪,如此,你父亲更受你祖父的重视。”
“如此偏爱,导致本就不平衡的白氏心里更加扭曲,在你祖父在世时,她心怀忌惮,不敢发作什么,然而在你祖父过世后,她才真正暴露本性。”
“她将你祖父先前所有的妾室庶子全部发配出府,丝毫没有当家主母该有的气度。无论是在外还是对内,她从不给你父亲好脸色看,府上有什么好东西,她从不惦记你父亲,只会分给她两个亲生儿子。好在你父亲是个心大的,他不把白氏当回事,也就不会因此在心里生闷气。”
“好在我的家世不显,白氏并未对我和你父亲的亲事有过阻挠,后来,我与你父亲成亲后,便随军去了边关,双方相安无事了好些年。”
“再后来,我虽回了京城,但因为过去的那些嫌隙,与老夫人、二三房都不甚交好,老夫人当时虽然假模假样想把管家权交还给我,我自然没要的,不会明知眼前是火坑偏要往里面跳。”
“你父亲心虽大,但不是傻的,我们大房大部分的财产都徐徐转移至边关将军府,京城的大将军府这些年被老夫人管得如何,我一点都不关心,只要别碍着我就行。”
“况且,如今的大将军府,是由你父亲撑门面,他们不敢明面上对我怎么样,除了那老东西摆老资格装腔作势些,我就装作看不见就行了。”
瞧着母亲恬淡寡欲的模样,楚南絮小心翼翼问了一句,“祖父应该把大部分家产都交给父亲了吧,父亲这些年不在京城,母亲又不管家,那些家业是谁在打理?”
萧涓涓不甚在意说道:“是你三叔楚凌,大将军府的田产、商铺和庄子,都是他在管。”
“那”楚南絮隐隐察觉到不对劲来,“那些产业这些年的收益”
萧涓涓更不在意了,“倒是每年都有分账,我一看账本就头疼,不曾认真核查过,分红到手后便全部交由蔡嬷嬷锁进大房的库房,反正我们大房的月例够花,便没有分心计较那些。”
楚南絮倒吸一口凉气。
我滴个亲娘哎,你还说父亲心大,明明你的心更大。
人家老夫人是和二房三房一条心的,不找机会在大房这边揩揩油才怪,好在父亲当今身份地位有分量,要不然大房怕不是早就被他们吃干抹净。
不过看着母亲那无所谓的神情,楚南絮将心头的思虑按了按,化成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萧涓涓察觉到女儿的神情不对,她歪了歪头,“皎皎,你在想什么?不妨告诉娘亲。”
楚南絮犹豫了一瞬,坦言道:“母亲,我担心咱们大房被老夫人以及二三房占了便宜。”
萧涓涓微微颔首,“我也如此想过,只是”萧涓涓无奈道,“我也知我性子软,不喜与人发生口角矛盾,宁愿破财也想买个清净,不过,”她看向楚南絮,“你三哥也开始沾手家中产业,他是个聪明的,待他成长起来,咱们大房肯定能扳回一城。”
话虽这么说,萧涓涓心里并没有底,她对三子楚成宁能否成长起来并不抱有期望,毕竟宁儿他志不在此,但她并不打算和皎皎说,以免皎皎担心。
听到这,楚南絮倒是稍稍放下心,不过还是道:“母亲,你自己要支棱起来啊,如今有我在,我们母女俩一条心,一定不能再被二三房占到便宜!”
口号喊得响亮,就是没有一点底气。
楚南絮很想帮助母亲,但她活了两辈子也没有管家算账的经验。
萧涓涓倒是倏地眼神一亮,“对啊,如今有皎皎在,那我也可以渐渐收回一些管家权利,也为皎皎日后嫁给好人家做准备!”突然就有动力了呢!
楚南絮很想说自己并不打算嫁人,打算赖在大将军府一辈子,不过既然能让母亲硬气些,那她打算暂时吞下心里的话,痛快地应下了,“好啊母亲,反正我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消遣的事。”
楚南絮想,管家之事并不难,只要她肯用心学,不可能学不会的。当然,最主要的不是管家,是将大房该得的东西要回来,上一世那憋屈日子她过够了,这一世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而且,她拥有厉害的父亲和兄长在背后撑腰,她和母亲在后院内宅要强硬起来。
望着女儿眼中仿佛在熊熊燃烧的烈火,萧涓涓心头漾起一片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