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济倘若知道死个皇弟是如此繁缛之事,就应该选择在他离京外出公差时,偷偷回京对尉迟绍下手,如此,他不必掺和那么多折腾人的虚文缛礼。
将一身素缟随意扔给随从,尉迟济半靠在圈椅上,朝对面的宫寅扬了扬下巴。
“何事?说。”
宫寅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双手不自然地搓着,全然没有在外断案时威风凛凛的模样。
“卑职今日可帮了楚大小姐一个大忙,”宫寅简单说了大将军府发生的命案,“卑职可将那些污蔑楚大小姐名声之言捂得死死的,就连顺天府捕快卑职都没有告诉,且提醒他们对大将军府命案对外三缄其口,不得妄议,主子,卑职是不是可以不用刷马厩了。”
尉迟济没有理会宫寅这茬,“她神色如何,可被命案吓到?”
宫寅老老实实回:“楚大小姐不愧为主子看上的人,她处事不惊,还对卑职提示一二,要不然卑职不会那么快找到嫌犯,虽然背后之人还没有拿下,但若没有楚大小姐的帮助,肯定很费一番功夫。”
尉迟济本想对宫寅嘉赏一番,就听宫寅又邀功道:“楚大小姐还求我帮助她开后门允她进入顺天府牢狱,我二话没说就应了,楚大小姐对我连连感激,不过卑职没敢受她大礼,主子你说,卑职是不是非常懂事?”
尉迟济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念你助她有功,马厩再罚你刷一周时间,不过除了紧急之事,她若还有亲口拜托你的事情,不要第一时间答应,要先告知于我,可记得了?”
“啊?还要刷一周马厩啊。”宫寅下意识将心里话说出口,随后就迎上了尉迟济那不容置疑的双眸。
宫寅扯了扯嘴角,全凭肌肉记忆撸起袖子继续刷马厩去了,只是一边朝马厩方向走着,一边细细琢磨着主子刚刚的话,待拎起水桶,宫寅倏地福至心灵,狠狠拍了下自己脑门。
哎呀,他是不是误了主子的事儿了!
哎呀呀,下次遇到楚大小姐的任何事,他都得更谨慎些!
画面回到书房,尉迟济烦躁地拽了拽衣领。
为什么,楚成尧都已经向他开口提出让他帮楚南絮的小忙,她却直接找上了宫寅,她是不想麻烦他吗?
他像是怕麻烦的人吗?
想到宫寅与楚南絮更小的年龄差,尉迟济的心情就更不爽利了。
刚刚听宫寅描述起来,楚南絮似乎与他沟通交流得十分顺畅,如今她又承了宫寅的恩,她会不会对宫寅产生什么好感?
尉迟济此刻的大脑仿佛被危机感笼罩,心头翻涌着如同陈年老醋打翻了般的酸涩,他突然坐立难安,心绪不宁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话说回来,这几日他在参与尉迟绍的丧事时,心里想着的都是楚南絮。
他一直琢磨着他那日触碰到楚南絮肌肤时,他在脑海中看到的画面究竟是何意,她为什么要对他说对不起。
那会是未来所发生之事的预兆吗?
她和他之间,为何会发生那种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楚南絮是一个身份极为简单之人,除非是被他人利用,她没有伤害他的可能。
或者,她被人怂恿?
会是高滦之吗?
毕竟在楚南絮的过去与现在所接触过的人中,只有高滦之最可能涉及一些不能摆到明面之事。
尉迟济想不明白,想一探究竟。不光是为了解开心中所惑,更是为了将未形之患扼杀于萌芽之中。
尉迟济如此的想,也打算如此去做,当晚,他就在浓浓夜色中,悄悄潜入了大将军府。
久违的梦境今晚又造访到楚南絮的脑海中。
梦中,她第一眼看到的画面,便是意志消沉的三哥。
他的腿似乎彻底瘸了,他坐在轮椅上自暴自弃,将房间里博古架上的所有书籍全部撕扯个干净,即便面对二哥怒其不争的眼神,他丝毫也不在意,面对母亲的满面哀痛,他也不为所动。
他的上辈子,随着腿的摔断而一分为二,一半光辉荣耀,一半阴暗消沉。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有一位女子找上门来,据称是那帮助三哥从悬崖下捡回一条命的村民家的女儿。
那女子名叫郭兰儿,因家中老父突发疾病离世,无处依靠,想到三哥离开时,说若将来遇到任何麻烦事,可以到京城大将军府寻求帮助,郭兰儿便赶京寻了过来。
母亲待郭兰儿为恩人,就这么收容了她留在了大将军府,可是,郭兰儿的目的,哪里仅仅找一处容身之处?她是一个极具野心之人,她的意图,是摆脱乡下农女的身份,成为大将军府的媳妇,而且她确实也做到了,她顶着一副清纯小白花的皮囊,周旋在二哥三哥之间,阴谋算计对两人撩拨,引得兄弟反目,家宅不宁,母亲绝望无助,最后以三哥悬梁自尽,成功嫁给二哥而胜利收场。
要说郭兰儿一个乡下女,怎会将两位京城世家子玩得团团转?这一切的背后,全都是孟向彤与白氏的联手教唆。
若是没有孟向彤与白氏的出手相助,前来大将军府挟恩求报的郭兰儿,她虽心怀野心,也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亦不会费尽心机手段同时勾引对情事尚未开窍的二哥三哥,更不会害得三哥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