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冬珠给大海龟换水喂食的时候,沈遂跟韩霁坐在一边看着,他俩在海里泡了半天,眼睛被海水腌得通红。 “风平,你眼睛疼不疼?”沈遂问。 风平摇头,“最开始疼。” “什么意思?” “习惯了就不疼,我爹最开始教我们泅水的时候,我们也是眼睛疼,鼻子和耳朵也不舒服,次数多了就好了。”海珠解释,她给海龟喂完小虾小螃蟹,端着碗进灶厨。 “瓦罐里的粥搅一搅。”海珠说。 傍晚的时候韩霁本是还打算从食肆叫菜,海珠没让,他们怕她做得麻烦费事,她就做家常饭,他们也跟着吃简单点。 熬了一罐海鲜粥,粥里的生蚝虾蟹是大家一起扯着网在海里捞的,花蛤是海珠潜到海底的沙滩上挖的。河鱼的肉丝粗一些适合油煎水炖,海鱼肉质细嫩鱼刺少,撕了鱼皮剁肉糜捏鱼丸煮汤,河虾海虾刷洗干净切头去尾,混着海螺片一起做生腌。 家里没酒,海珠探出半边身子问逗海龟的人:“船上有酒吗?拎一小壶下来。” 跑腿的事都是沈遂干,他麻溜地起身。 “你的船真是撞在礁石上了?”韩霁问。 海珠当做没听见,偏偏冬珠提醒她:“姐,韩二哥问你话呢。” “说的什么?锅里溅着油听不清。” 韩霁没作声,把手上的最后一条鱼扔给海龟,他说出去转转。 “饭都好了,别转了,鱼起锅就能吃了。”海珠喊。 “噢,这又能听见了?” 海珠:…… 这人有点讨厌哎! 海上起了风,晚上坐在院子里吃饭很是凉快,冬珠点了两盏油灯捧出来放饭桌上,洗洗手又欢快的去端碗拿筷子。 韩霁跟沈遂想去帮忙端菜,被海珠嫌弃地赶了出去,“本来就没几个菜,你俩再端摔两个,今晚净喝粥了。” 一桌的海鲜河鲜,猪肉鸡肉是不沾半点,海珠有些歉疚道:“穆大夫你将就一顿,下次来了我好好招待您。” “客气了,已经很丰盛了,我不挑食。”穆大夫自己动手舀碗粥,白的蚝肉,红的虾,煮开花的米沾了蟹黄的色,翠绿的葱花和鲜嫩的菜叶,光是颜色混在一起就格外让人有食欲。 “南方虽然湿热得让人难受,但有一点好,一年四季不缺青菜吃。”穆大夫笑言,“西北的这个时候已经飘雪了,饭桌上看不见一点绿,京都也冷了,都是些存在地窖里的青菜,缺的就是那股菜青味儿。” “也有不方便的,食材存不住,剩菜搁到下一顿就不能吃了。”海珠说,“吃肉也不方便,猪肉只有早上是新鲜的,买回来泡冷水里到晌午就有味儿了,一桌子的鱼鲜里混着一道不新鲜的菜,就是再馋肉也吃不进去。” “这倒是真的。”猪肉还好说,穆大夫在西北待久了喜欢吃羊肉,来南方的这两年,就吃过两顿羊肉,前脚吃羊肉后脚嚼黄连都赶不住上火的速度。 韩霁跟沈遂都无法插话,这俩对做菜什么的一窍不通,唯一一点的了解还是来自那本食方。 热粥打底,胃暖了大家放下碗开始吃生腌,虾腌的时候还是活的,虾肉特别鲜,沾了酒又混了料汁,吃着没一点腥味。 “你们才来南方的时候吃得惯生腌吗?” “☗” 生腌吃完再舀碗鱼丸紫菜汤,一口汤一口煎鱼,这种古怪的吃法也都吃得尽兴,到了最后,什么都没剩下。 饭后冬珠洗碗,风平擦桌子扫地,海珠送三个男人出门,他们晚上睡在船上。 “明天早上就走?”海珠问。 “嗯,还要去下一个渔村。”韩霁把腰间的玉佩解了给她,“我们说是在海上巡逻,一东一西隔得远,你要是遇到麻烦找不到人,你就拿着玉佩去无人岛,就我们去的那个,我的兵在上面驻守。” 海珠没接,这相当是把调兵权给她了,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太贵重了。 “我一个撑船打渔的姑娘能有什么麻烦,遇到无赖泼皮解决不了,我把人拖水里淹也淹死了。”海珠抱臂吊儿郎当道:“还是想用这玩意儿把我拴起来给你当军师?休想。” 话说出后,韩霁也发觉荒唐,他受了这句调侃,就势收回玉佩,“行,哪天答应给我当军师了,这块儿玉佩就是你的。” 三人上船,海珠也关了门。 * 次日一早韩霁和沈遂乘船离开,海珠等退潮了撑船去码头,她先去医馆把穆大夫留下的药方拿给药童让他抓药,等候的间隙找个脸生的大夫把脉。 “从七月中旬到现在一直没来月事,大夫你看看我有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