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孙妨屋里,尤氏和江芯正逗着摇篮里的奶娃娃。 “瞧瞧这小模样儿,长得真好,阿妨,你可真会生。”尤氏笑着,满眼的慈怜,又斜了一眼身边的江芯,眼里的用意再清楚不过。 四个月前,江芯已经嫁作人妇,夫家算是半个皇商,家境殷实,人才也不错,这小两口站在一处很是登对。只是这都成婚四个月了,江芯的肚子还未有动静,尤氏有些焦急,毕竟夫家是三代独苗,传宗接待的任务已是稳稳落到江芯的身上。 “阿娘,你又看我,这种事是我能急得来的吗?”江芯红着脸低声道,她也是有些泄气的,只是不敢在脸上表露太多,勉得引起阿娘担心。 孙妨也道:“是啊,婶娘,这才四个月,还早呢,说不定下个月芯妹妹就有了好消息呢。” “你呀,就会宽我的心。”尤氏指着孙妨笑言,“借你吉言罢。” 珍儿撩帘进来,朝着几人福了福,“姑娘,娘家太太和嬉姑娘来了。” 孙妨脸色一滞,尤氏和江芯也面面相觑。 尤氏见过蒋氏一回,就是她出现在从前的小院将孙妨带走那回,蒋氏当时那悍妇模 样,她想不起还好,一想起来就很清晰,就跟发生在昨天一样。孙妨嫁进江家后,这娘家太太从未登过门,江家和孙家便只有往,没有来,前段时日这亲家太太也不知怎么的就找上了门,许是托如今江家门庭高阔之福,两家人终于开始有了走动。 当着孙妨的面,尤氏只在心里鄙夷和嘲讽,面上则不显分毫,“你阿娘难得来,定要是在家里用午膳的,我下去吩咐吩咐,让厨下多做几个好菜好招待你阿娘和妹妹。” 尤氏温言细语,孙妨渐渐脸红了。尤氏从未在她面前说过她娘家半句不是,从前娘家人不踏门她没说过,现在踏了门她好生招待,相比之下,就实在太打她阿娘的脸了。 “谢谢婶娘。”孙妨既难堪又感动,“不过不急于这一时,婶娘您是长辈,吩咐厨下这种事就让珍儿去传话吧。您坐在这里,陪我阿娘说说话。” 尤氏没有拒绝,须臾,珍儿折身出去重新打帘,蒋氏和孙嬉齐齐进了内室。 尤氏和江芯笑脸相迎,蒋氏和孙嬉也不好意思真拉着张脸。好在彼此对对方都是有印方的,双双见了礼。尤氏道: “本该是寅哥儿带着媳妇儿回孙家给您请安的,还劳动您走一趟,真是受累了。” 场面话谁不会?蒋氏看了一眼孙妨,也笑道:“妨姐儿刚出了月子不久,外头天寒地冻的,万一冷着了,大人孩子都遭罪。我好好的,走一走无妨。” 如此体贴入微,若不是知道蒋氏结交上江家的真正目的,孙妨是真的要感动的。她上前扶着蒋氏落坐,又吩咐珍儿倒茶,才看向孙嬉,“嬉姐儿,咱们姐妹俩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你还好吗?” 孙嬉在心里鄙夷万分,她好不好,难道孙妨心里没数吗?用得在这会子假惺惺?她干笑一声,“这一年是受了些波澜,好在都过去了,多谢姐姐挂心。” 孙妨假装没看见孙嬉眼里的不自在,拉着她看向江芯,“嬉妹妹,这是我夫家堂妹芯姐儿,几个月前刚成婚,今日回来探婶娘。” 江芯朝孙妨曲了曲膝,行了个同辈礼,“嬉姐姐有礼。” 一听到‘成婚’二字,孙嬉心里像是被扎进一个木桩子,她边回礼边道,“芯妹妹有礼,几个月前我正遇着件极不如意的事,也没跟妨姐姐走动,不 知道芯妹妹有喜事,要是知道了定会给妹妹备上一份厚礼。” 尤氏觉得孙嬉还算得体。 蒋氏也为孙嬉的表现感到满意。 江芯道:“嬉姐姐有心了。” “不知道芯妹妹夫家是做什么的?”孙嬉作势无意的问着。 孙妨和蒋氏却从中听出别样的意味来。 蒋氏没插嘴,孙妨插嘴也不合适,就听到江芯答道:“家里经商,尚能丰衣足食。” 江芯说得很含蓄,孙嬉又不瞎,江芯头上带的头面,手腕上的链子,哪件是便宜货?“妹妹好福气。” 江芯和夫君如今正好得蜜里调油似的,被孙嬉这样一夸,脸不由自主就红了。 “芯丫头,你嬉姐姐是头一回登门,你带着她到府里逛逛吧,我们在这里陪亲家太太说会子话。”尤氏担心孙嬉无聊,如是说。 孙嬉是不愿意去的,江芯却已应承下来,“是,阿娘。” 孙嬉和江芯转身出去,蒋氏看着姐妹两个的背影叹了口气,也没顾及尤氏在不在,直接就问孙妨,“先前你替嬉姐儿寻摸的人家都不怎么可心,现下还有没有合适的人户啊?” 孙妨心里一咯噔,极不自在的往 尤氏那里瞧了一眼。 蒋氏也注意到了,看着尤氏是又叹又难,“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婶太太笑话,我家嬉姐儿半年前的事你肯定是有所耳闻的,她真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奈何被奸人毁了名声,如今双十年华还留在家里,我日日瞧着日日忧心,既想赶紧给她找个合适的人户嫁出去,又怕草草出嫁的结果是她将来日子过得艰辛,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找到妨姐儿这里来,想着女婿也是有人脉的,有她姐夫做主,我也能放心不是。” 蒋氏能这样打算,显然已经对孙嬉嫁什么高门大户不抱希望了。也是,一个损了清誉的女子,娘家人说她是清白的有什么用?三人成虎,假的都能说成真的。“这话不错,我瞧着这嬉姑娘有礼有节,是个顶好的姑娘,她的亲事如此坎坷,定是姻缘尚未到吧。亲家太太您也不用着急,兴许寅哥儿那里很快就又有信儿了呢?” 早前府里又把亲家太太上门,央求寅哥儿夫妻两个给娘家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