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洵刚从国子监下学回来,就碰到了薛定恶带人在霍家大门外闹事。
性格所致,他本能地想上前帮忙。
却没想到乔九缨先一步出了手。
霍洵只得站在马车外,目睹了全程。
他还没正式见过乔九缨。
可乔九缨不论是拿起菜刀护自己的爱宠,还是二话不说直接抬脚踹闹事者的行为,都给他留下了深刻且震撼的印象。
这世上竟然有女子能彻底无视规矩枷锁的束缚,活得那样肆意明媚。
霍洵这一耽搁,回府的时辰便比往日晚了一炷香的工夫。
照例去霍夫人院里问安时,霍夫人的脸色十分不悦。
“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霍洵不敢直视母亲严厉逼视的目光,垂下眼眸,正欲找个托词。
霍夫人已经看向了他身后的书童。
“尺墨,你来说,敢有一句假话,即刻发卖!”
尺墨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夫、夫人,先前大理寺少卿家的公子来找大奶奶的茬,二爷的马车被堵在后面一时进不来,所以、所以……”
霍夫人听得冷笑一声,“大门外那么宽敞的位置,能把你们的车给堵了?到底是车进不来,还是人进不来?”
大门外的情况,早有人事无巨细报给了她。
那对夫妻一个是纨绔,一个是疯子,做出多逆天的举动来,霍夫人都不意外。
但自己的儿子绝对不能跟他们学坏了。
尺墨就知道瞒不过夫人,他不敢再狡辩,跪在那后背冷汗直冒。
霍洵不想自己的书童因此被罚,他上前一步,“母亲……”
霍夫人望着他,许久之后,泪光粼粼地来了句,“洵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霍洵见状,慌得急忙也跪了下去,“母亲莫生气,都是儿子的错,我不该一时贪玩在大门外看热闹,耽误了回房看书的时辰惹母亲伤心,是我不孝。”
霍夫人抹着泪,“我只是个继室,又出身商户,这十几年来为了你,花费了多少心血遭了多少人的白眼,就盼着你能早日出人头地。”
“洵儿你要记住,你身上背负的可是林氏全族的希望,是万万不能有一丝松懈的。”
又是这些老生常谈的说辞。
就连接下来霍夫人会说什么,霍洵都已经能倒背如流。
十多年了,从记事起,小到他的一日三餐必须吃什么,四季衣服必须怎么穿,哪个时辰必须回到家,哪个时辰必须看哪本书,大到他必须结交什么朋友,不准与谁谁谁走太近。
全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没有一样,是他能自己做主的。
只要稍微有一点没做到位,就会惹得他娘生气。
其实霍洵不怕被罚,他怕的是,霍夫人会通过惩罚自己来惩罚他。
记得有一次,霍夫人亲自下厨给他做了点心。
霍洵那日没什么胃口,说放那一会儿吃。
霍夫人见他半天没动,一把抓起碟子里的点心就拼了命往嘴里塞。
霍洵至今都还记得,他娘被点心噎得面目狰狞还要不断往里塞的窒息画面。
他不想忤逆母亲旧事重演。
站起身来,霍洵道:“母亲保重身体,儿子这就去看书,今晚会多看半个时辰。”
霍夫人抹泪的帕子一收,想了想,说道:“你过几日不是休沐吗?既然家里静不下心,干脆去普陀寺听慧能大师讲佛法。”
霍夫人的安排,霍洵从来都没有拒绝的权力,他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好。”
——
霍老爷下衙回家才得知霍夫人安排了霍洵过两日去普陀寺。
他沉思了会儿,“既然要去,那就一起去,让人去晚香居知会老大一声。”
霍夫人大惊,“老爷……”
她让霍洵去普陀寺,是为了静心,防的就是这对癫公癫婆。
老爷一向不管霍随的,怎么竟突然想起来让这根搅屎棍跟着去了?
霍老爷闻声看了过来,“怎么,不好办?”
霍夫人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激动的情绪淡下去几分,担忧道:“佛门乃清修之地,禁荤腥,里头的斋饭小菜,怕大爷吃不惯。”
霍夫人这一说,霍老爷倒是想起来了,他入官场第一次晋升那年,曾经带着全家人去寺庙礼佛过。
当时去的就是普陀寺,还在那小住了两三日。
一开始,几个孩子都挺乖巧,不哭不闹。
等吃饭的时候,霍随就跑没了影。
霍老爷急疯了,请了寺里的僧人帮忙一起找。
最后在方丈的荷花池旁边发现的霍随。
霍随刚把方丈养的锦鲤徒手抓上来,眼冒绿光就要往嘴里送。
还是方丈一声“小施主嘴下留情”才勉强保住了那条锦鲤被生啃的厄运。
“那个逆子,当年确实荒唐。”这一点霍老爷不可否认。
自从后娘过门,霍随就跟脱了缰的疯马一样,拴都拴不住,怎么气人怎么来,三天两头跟他对着干,不把他气死不罢休。
“既然如此,那……”
霍夫人就知道,她故意提起寺庙斋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