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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一秒他咬牙:“让他在外面等,不许让他进来。”

“知道了,陆爷,我让他先回去。”

早上的木屋不比晚上回暖多少,手下裹紧身上的衣服,走到那位漂亮得明艳的小侄子身边,不知道要怎么温和地告诉他,他舅舅现在并不想和他见面。

见他一话不说,宋吟:“?”

手下磕磕巴巴:“那个,你舅舅他现在挺忙的,要不你先回去。”

他见宋吟抿唇,立刻要补一句安慰的话,结果第一个字音还没蹦出来,木屋的大门打开,刚才还要赶客的本尊淡着神色走出来。

陆长隋越过迷茫的手下,抿唇走到宋吟的面前,他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声音也充满疲倦:“宋吟,你到底有什么事——”

陆长隋还没说完,就被这两天一听就会后背发紧的两个字打断:“舅舅。”

宋吟仰起一张似乎常年没见过光的白皙脸蛋,眼睛迷蒙,声音也低得快听不清,他看着陆长隋轻声说:“舅舅,我发烧了,你摸摸我头。”

……

宋吟现在知道为什么有些小孩装病,明明有前科,家长还一次又一次相信了。

溺爱是一方面,根本原因是小孩也很狡猾。

陆长隋摸到宋吟额头烫得烧手之后,就把宋吟带回了居住的木屋里。

宋吟躺到了床上,被陆长隋盖上一张薄薄的被子,被角掖在两条胳膊下面,整个下半身都被盖得严丝合缝。他一起来桌子边就放着热水,还有两粒发烧药。

陆长隋站在床旁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久远之前就备在这里的医药箱,他从箱底翻出一把测温枪,滴一声测了下宋吟的额头。

看温度之前,陆长隋看了眼虚弱闭着眼的小侄子,似乎是在疑惑仅仅是一个晚上,怎么就烧成这样。

显示表那里明明白白写着“38.6”。

已经算是很高的温度。

陆长隋轻垂下眼皮,把测温枪放回到箱子里,开口就说:“我带你去医院打针。”

谁想本来还躺得好好的小侄子听到这句话就抗拒起来,晕晕乎乎也要挤出力气摇头,“舅舅,我不要去医院,我不喜欢打针。”

还是一副任性的样子,仅仅只是因为不喜欢,就可以发到高烧也不去医院。

陆长隋轻皱眉,将宋吟身上乱翻腾滑下去一点的被子重新拉起来,把宋吟两条腿两只胳膊都塞进去,才抿着唇思虑着什么。

宋吟不用他说出来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外乎是在“不听宋吟的话直接把他带到医院”、“先让宋吟吃点药下午再看看情况”这两种之间摇摆,他舅舅有时候想法很好猜。

宋吟撑起一点胳膊,在陆长隋投过来眼神时,借坡下驴地:“舅舅,我先吃了药,下午好不了再去医院行吗?”

相当于退了一步。

小侄子都退了一步,陆长隋再坚持己见便显得有点不近人情,可能又会被宋吟抓住这点,说他不顾虑自己的感受。

宋吟在看到陆长隋站起来把视线挪到杯子上时,就知道他同意了,乖乖地捧起杯子,在蒸腾的热气中假装吞下药喝了两口水。

躺下了也不消停,揪住陆长隋的衣角,不让他走:“舅舅你不在我旁边我睡不着。”

被生着病的人这么一要求,陆长隋就是想走也走不了,被宋吟拉着在床旁边坐下。宋吟看到他没有坚持要走,才呼着热气闭上眼。

被窝里,宋吟右手伸了伸,将里面藏着的热水袋往里面放了一下。

昨晚听到他们又抓到人,早上陆长隋醒来的时候宋吟也跟着醒了,不过是假装睡着没睁眼。

等陆长隋走了之后,宋吟就物尽其用往热水袋里装满了水,放到额头和各种可能被测的位置上捂了捂才出发去找陆长隋。

还好他舅舅没有发现什么。

宋吟昧着良心骗了陆长隋,想起进来之前看到陆长隋眼底被自己折腾出的乌青,有点小小的内疚。

但如果不拖着陆长隋,此时木屋里已经有两条人命没了。

他始终想不明白陆长隋这个人,容易心软,容易被骗,为什么执着于绑架人。

除非被绑的那些人,曾经做过让陆长隋非常不能忍受的事。

……

陆长隋在床边一直被宋吟揪着袖口,听着宋吟的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

他又做了个梦。

梦里的场景从老宅换到一间破败不堪的小屋子,这间屋连风都挡不住,对比起老宅的泼天富贵,不止寒酸了一点,屋顶还盖着茅草。

幼小的陆长隋就出现在这间屋子的门口,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死气沉沉地和一个穿着棉袄的老爷说话。

昨晚陆长隋做的那个梦,站在宅子前奚落嘲笑的那一堆人里,就站着这个老爷。

幼小版的陆长隋似乎极不愿意和那老爷扯上关系,绷着一张没有多少肉的脸,只听不应,看他焦灼抿着的唇,似乎屋里有他惦记着的人。

和老爷说着话的时候也屡次回头张望。

后果就是被老爷铁青着脸抽了好几次手心,白嫩的掌心里旧痂没消,新伤又叠了上去,一双手简直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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