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天下无敌手”的名头行走江湖,因此树敌颇多,这一生遭遇险境无数。
但敌人愈强,精神愈振。
见他们声势不同凡俗不但不会惧怕,只会更加兴奋。
钟氏兄弟看似凶恶,但并不蛮横无礼,相反很是讲规矩,昨晚特意先下了战帖,现下进来后也是先一揖到地口称“苗大侠”与苗人凤互相见礼。
但等到双方开始动手却也不会优柔寡断。
钟氏三兄弟的武器与他们古怪的打扮相合,俱是一对判官笔,苗人凤则坐在椅上将手边的冷月宝刀抽出鞘。
客店里其他人见他们取出兵刃纷纷四散而逃,没多时整个大堂便空荡荡一片,或逃出门外,或跑上二楼,甚至躲到厨房。
只剩下一个南兰仍然留在苗人凤身侧。
从踏进这间小小的客店,钟兆能的目光便情不自禁地一直关注着苗人凤身侧的那道纤丽身影,那个昨日雪夜烛光里如同夜半幻梦般的女子。
见此他真心实意地为她的安全担忧着,不由低声劝说道“小姐你家还是先离去吧,刀剑无眼……”
带着湖北土腔的声音嘶哑难听地像破掉的风箱,昨晚夜色下见过的丑陋面目在白日里看着更加惨不忍睹。
南兰闻言侧目看了他一眼,雪白面纱上露出的一双明澈的杏眸一如昨晚见到他时那般干净淡然地空无一物。
既没有对敌人的警惕,也没有旁人看他们的嫌恶。
仿佛在她眼里是美是丑不过一具再平常不过的表象皮囊,没什么区别,怎样都无所谓,怎样都不在意。
与钟兆能相貌相似的同胞兄长钟兆文和钟兆英注意到她眼神,两人歪斜上挑的三角眼里闪过震动,冷漠的神情一滞。
“你们是为何而来?”
钟兆能不意她突然有此一问,但还是乖顺地回答道,“杀徒之仇,不得不报。”
“好。”南兰颔首,甚至赞同道,“你说的对,这样的仇的确是不得不报的,那你们可知我是谁?”
在场只有钟兆能曾见过南兰一面,深夜里她和苗人凤孤男寡女同住在一间房里,最合理的猜测已然很明显。
钟兆能心中却对那个答案万分抗拒,一时竟语塞。
不过南兰问的本就不是这一层身份,因此见他不答,便自己开口了,只见她平淡的眸光陡然变得清寒,冰冷无比。
“你们的弟子劫掠的正是我家的车队,要夺的是我怀中的宝刀,我的父亲和仆人们因此身亡,而你们现在要杀的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择定的夫君。”
南兰突然从凳上站了起来,向钟兆能三人的方向走去,口中清声喝问道,
“那么于情于义,我又应不应当留在这里?”
钟兆能三兄弟被那面纱上如利剑般的目光迫地竟不由自主随着她前进的步子后退了一步。
明明面前的只是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弱女子,纵使怀抱宝刀怕是也伤不到他们分毫,可此刻那纤弱如云的身姿竟也有着一股极有压迫感的气势,令人心惊胆战。
或许是因为她立身端正,道义和公理在她身后。
“兰儿。”
这时苗人凤伸手拉了南兰一把,才没让她继续走上前,他担心钟氏兄弟恼羞成怒伤到她。
南兰于是站在原地,她没再看向钟氏兄弟,而是侧身与苗人凤眸光相接,眼底的神色又变得平静、坚定。
就像那日雪地里初见时的回眸。
苗人凤从她眼里看到了一种莫大的决心,他知道南兰将要说的是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他不知道是什么,又似乎隐隐有所觉。
他神色不自觉郑重起来。
“这把宝刀本是父亲给我准备的嫁妆。”
南兰轻抚刀身,“一切因它而起,今日你就用它,若你胜了,我依然带着这把刀嫁给你,若你败了……”
话未说完,南兰突然拔刀出鞘,清冷雪亮的刀光宛如一轮弯月,闪烁不定的寒光就如皓月清辉般映照在她面纱上露出的一双杏眸里。
刀冷,眸更冷。
令人不禁想到深夜里一轮清冷孤傲的寒月照耀下的一片冰封千里的皓皓雪原,月色、雪色,而遗世独立的她是其间第三种绝色。
“我就用这把刀自刎于此,亦随你而去。”
这句话从她口中轻飘飘地说出,却重若千钧,掷地有声。
满室寂静无言,尽皆失声。
但话毕南兰将出鞘的宝刀扔向了苗人凤,便干脆利落地抱着刀鞘转身。
她当然没有离开,只是退到了大堂的角落里,这是个不会妨碍到他们决斗又离战场最近的距离。
而在场之人看着她的背影,无不心神巨震。
此时此刻,纵使南兰依旧戴着面纱不见真容,但从她那一番话出口,原本就高华的气度仿佛又更添一种令人心折的独特风采。
没有人能见之不目眩神迷,死心塌地。
钟兆能的眼神更痴了,而钟兆英和钟兆文也已然彻彻底底的明白了为何他们的兄弟只一面就对她魂牵梦萦。
旁观者尚且如此,受南兰生死相随之诺的苗人凤就更是震撼异常,欣喜若狂,只觉生平从未有过如此快慰之事,甚至当年与胡一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