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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兰面前便显见是班门弄斧了。

棋艺上就更是如此了,田归农每每思考下一步的棋路都颇为吃力,人也就沉默许多。

反之南兰棋下的轻松,因此这回倒是她说话多些。

南兰音色极美,不下于其容貌之盛,令人闻之沉醉沉醉,如春风拂面。

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卸下心防。

兼之棋局几乎耗尽他的心神,与南兰下棋开始他没多上心,可谓是输地一败涂地。

即便是像他这样向来处事圆滑,能屈能伸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实在觉得挂不住脸,为此不得不对棋局认真许多。

随着他投注的心神越集中,才总算见到一些赢面。

如此与南兰交谈时思考的余裕便不足了。

左右她问的仍是田归农早年在江湖上的经历,也很有礼地避开了他个人的一些隐私问题,多偏爱美景美食,风花雪月之事。

田归农早知其感兴趣,自然言无不尽,竭力想讨她欢心。

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不能说。

第三日,上午南兰向来不见外人。

到了下午,她来了兴致想要泛舟湖上,田归农自然陪同。

他们分坐在两条小舟上,舟上各自还有两名婢女分别负责撑桨、打伞,小舟慢悠悠荡开碧透的湖水,漫开一层层的涟漪。

青圆荷叶,粉白荷花。

如此良辰美景,还有一位绝世佳人在侧,她是那样的高贵,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满腹才情。

田归农不得不为她向往、着迷。

这三日里他在苗宅的生活如坠在了一场幻梦中,那么美好,飘飘乎在云端。

但今日的南兰对他的游历不感兴趣了,她向他问起了苗人凤的过去,这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

苗人凤是她的夫君,而他田归农是她夫君的世交。

田归农脸色僵硬了好一会儿,好在彼时南兰正垂眸欣赏着一枝结了并蒂的荷花,让他得以强行挤出往日风流儒雅的笑容。

但嫉妒、不甘就像心里的种子生根发芽,越长越茂盛。

其实幼时田归农并不讨厌苗人凤,他生地更好看,又嘴甜,小时候必之性情冷肃的苗人凤向来最讨长辈们欢心。

但随着他们开始练武,年纪渐长,天赋开始显露,在一次次见面时的比试里,田归农从没赢过苗人凤,且输地越来越快。

于是父亲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时常叹息若是苗人凤是他的儿子,那么天龙门北宗和南宗或有一统的时候,他相信苗人凤能做到,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后来出了江湖,能说会道的田归农自然是交友广泛。

但只要提到苗人凤,不管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厌恶他的人,眼底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或者畏惧。

田归农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那阴影的名字是苗人凤。

挑挑拣拣说了几件与苗人凤有关的事,可田归农有关于苗人凤的记忆尽是晦暗难堪的,但他只能装作洒脱轻松的姿态与南兰闲谈。

“你这般怎么会认识他这样的人?”

终于忍不住转移话题,田归农似不经意间笑问。

要他说只有一身粗莽的功夫,木讷不会说话、不解风情的苗人凤是完全配不上眼前才貌双绝的倾城佳人的。

南兰唇边静美的笑意淡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夫君他是这世间少见的坦坦荡荡的真君子,是顶天立地的真英雄。”

或许是田归农自己意有所指,竟隐约觉得南兰也话中有话。

但最善察言观色的他见她神色有不虞之意,来不及多想便装作一时口误解释道,“我是说,他可不太会讨女子喜欢。”

南兰闻言不知是赞同还是不赞同,轻笑了一声。

不同于此前唇角出于礼貌勾起的浅淡弧度,清绝玉面上那一双盈盈杏眸都泛起了潋滟波光。

霎时仿佛平板的画卷注入了灵魂,湛然若神,顾盼生辉。

田归农看的痴了。

就听南兰这般含着似有若无的温柔笑意,朱唇轻启,

“危难之际,是他救了我。”

田归农看着她,身为风月场里个中老手的他不难猜到她这笑是想到了谁,她这份温柔又是为谁。

心头长满毒刺的藤蔓缠地更紧了,扎的更深了。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样戏文里的说法怎么能当真?看来苗兄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像她这样一看便知出身不凡的千金小姐,若非落难,苗人凤那样的江湖草莽又怎会有机会与她结识,还捡个大便宜娶她为妻。

苗人凤,还真是好运啊。

田归农把这样的好运归结为趁人之危。

南兰不知是否听出他话中隐晦之意,睨他一眼,笑意更深。

“自古都说英雄爱美人,又怎知美人不仰慕英雄?”

仿佛从云端跌落谷底。

田归农为她表露出的爱意而绝望,却不知是为了他原本制订的宏图伟业的计划折戟在第一步,还是心痛于佳人心有所属。

但田归农知道,笼罩着他的阴影更深更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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