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站在门前才想起自己穿着不合身的道袍,粉黛未施,长发也只用流霞绢帕松松揽着,实在不像话。
可观里有没有让她收拾的条件。
叶蓁是个体面人,前世又是主母,一言一行都冠着侯府体面,即使在病中都要梳妆,如这般邋遢样,她是决计不会见人的。
可现在比她体面还重要的是李煦安的安危。
她躬身行礼,声音都单薄得经不起风吹,“二爷相救之恩,叶蓁无以为报。不知二爷伤势如何?”
屋里似有细碎动静,叶蓁呼吸骤紧。
不多时,门开了。
她低着头,开口就唤,“二···”
桑乔圆润的脸颊倒映在叶蓁瞳孔,她眼角勾起的一点笑忽然就消失了。
桑乔打量她一眼,并未如从前一般带着玩笑色,“叶二小姐的烧才退,赶紧回去歇着,吹了风不好。”
叶蓁鼓起勇气,“我、能见见二爷吗?”
叶蓁知道这于理不合,可没有李煦安,她兴许就死在昨晚了。
桑乔不笑的时候,自带几分威严,“二爷无事。”
她自是不信,可又不能再纠缠,一来怕影响李煦安休息,二来已有不少道士往这儿瞅。
“你自己还脸白如纸呢,等好了再感谢也来得及。”
叶蓁岂会听不出桑乔在赶她,可是,万一李煦安会跟她说句话呢?
然而里头只有两声羸弱的咳嗽,桑乔毫不留情关了门。
好像把叶蓁眼里的光都关住了,她心里一片灰败。
路过的道士指指点点,“国师大半夜背着人上来,还以为和她关系不一般。”
“你也不想想国师什么身份,岂是贪图世间名利美色之辈?昨儿是为了救人,你想那么多当心亵渎国师。”
“三清祖师明鉴,弟子愚昧。”
那道童就地合十拜了三拜,一副懊悔之态。
叶蓁回房的几步走的虚浮,好在流霞搀得稳,“奴婢给您换药吧,换了药就不疼了。”
叶蓁摆摆手,“待会儿吧,现在不疼。”
流霞见她神色疲惫,便道,“您先歇会儿,奴婢盯着时间,约莫两盏茶功夫后咱们再换。”
叶蓁垂眸,“你去歇着吧。”
“好,奴婢就在外头。”
叶蓁这回躺下碰着了后颈,隐隐有些痛,但不值得她在意。没来由想起方才两个道士的话,心里倒慢慢明净了。
李煦安是大周国师,是百姓心里的神,对自己多番相助,也是因为目睹自己没有退路。他看着冷漠,实则待人耐心温润,不会见死不救。
他说是为侯府还业债,就真的是吧。
活了两辈子,从没人主动护过她。所以是她的问题,是她自己想多了。
若见着李煦安,她该问问怎么做才能不再气运相连?
心里这么想,手却隔着衣裳摩挲腕子上念珠,脑海控制不住地想那个人。
“二小姐,咱们换药吧。”
流霞蹑手蹑脚进来,生怕吵着她歇息。
叶蓁没再拒绝,流霞动作很小心,顺利换好药才说了句,“这纱布上还能闻到檀香味,昨晚奴婢和玉尘子道长都没赶过来,是二爷帮您包扎的吗?”
叶蓁趴在枕头上,闻言捏了捏拳,“不知道。”
流霞肯定道,“一定是。观里都是道士,事关您的名誉,二爷绝不会让旁人进来。”
叶蓁眼里闪过一丝自嘲,“眼下我在京城还有什么名誉?只盼莫要连累二爷受议论才是正经。”
流霞忽然想到外头说她勾引国师大人···当下又懊恼又气愤,怕叶蓁听了难过,不敢再提。
叶蓁下午睡不着,随手找了几本架子上的道书翻看,却因隔壁有动静看不进心去。
白云观的观主先是在李煦安门前说了一通客气话,后被桑乔请进去。
叶蓁怀里揣着书,耳朵贴在墙根上听。
她想听听李煦安还咳不咳,说话是不是有气无力,甚至···他会不会提起自己。
观主和桑乔客气个没完,言语间都是对国师的恭维,张口闭口就是陛下看重国师,再不然就是白云观有幸侍奉国师···
同样是道士,比李煦安差远了。难怪只能做个城外道观的观主,还因为城外只有一家道观,李煦安为方便百姓,每月来这儿待两日,才让白云观有了些名气。
“咳咳。”
一声虚弱的咳嗽立刻让叶蓁悬起了心,手里的书莫名被抓得更紧。
是李煦安!
毕竟隔了墙,他声音又弱,说几个字便要停顿,闷闷得听不清,叶蓁恨不得自己有穿墙术。
“叨扰白云观,是贫道失礼。”李煦安客气一声,而后又道,“刺客身份未知,观主不嫌贫道带来麻烦,感激不尽。”
“国师折煞小道。”
叶蓁听见桌椅响动,必是李煦安行了礼,观主起身相扶。
接下来又是一番相互客气,很快观主露了真面目。原是京城收到消息,已有人想借机巴结李煦安,托观主来探探国师口风。
观主才开了个头,就见李煦安咳得厉害,只叮嘱好生休养便走了。
桑乔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