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九歌现如今对自己是否为顾北彦口中九九一事颇为上心,据她所知,顾北彦是在一年前宫变后,当今笙皇建了国都,昭告四海时被封为檀王的。
而顾北彦的满门,曾是宁国官位一品的官员,照理说顾氏满门被屠,就算洛越笙不是直接屠戮他至亲的人,顾北彦也不会为洛越笙卖命,不过是区区一个王位,他定是不屑为了荣耀而忘却屠杀满门之仇。
唯一的解释便是,顾北彦当上檀王,成为权倾朝野的人,他现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报仇雪耻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风九歌突然被自己脑海中疯狂的想法吓到,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纸,一时失了勇气去打开。
若当年他们风氏也参与了屠戮顾氏满门这事,她便成了顾北彦的仇人。
风氏在宁国并不是显赫世家,之所以壮大正得利于洛越笙的起兵反叛,他建立了楚洛,风氏一族崛起,风书屿成为手握重兵的将军,而她被笙皇亲封了郡主。
风府所有的繁荣,全是当今笙皇赐予的。
而顾北彦成为檀王,却身怀灭族血仇,定不会忠心辅佐,他日起兵不过早晚之事。
他对自己的种种好,莫非
仅仅是因为她是风氏的子女,他要复仇,便不想放过任何一人,而报复她最直接的办法,便是让她爱上他后被像丢掷弃子一般除之而后快。
他唤她九九,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风九歌陷入前所未有的纠结之中,她垂眸,手中的书信早已被她捏得褶皱斑斑,秀气的眉间染上忧虑,久久未解。
她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封书信罢了,为何这般没有勇气去看。
是没勇气看这书信所写内容,还是因为她对顾北彦起了不同情愫,她在害怕,害怕不知道如何面对顾北彦。
这几日的相处相伴,说未动心是假的,只是她对顾北彦尚且没有男女之情。按风九歌的话来说,约莫是依恋,在顾北彦身边就算是看着他,她也会莫名心安。
她虽为郡主,风府嫡女,可这几重身份并不代表什么,风氏夫人香消玉殒得过早,她还未贪恋过伴在母亲身侧的日子,所以缺少的最多的便是安心。
尽管她与顾北彦素未谋面,可他待自己却处处周到,连她些许不适皱眉都能敏锐察觉到,这等无微不至的关怀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到的。
若是……风府参与那场屠门杀
戮,她又能以何种脸面继续留在这王府之内。
怕是躲避都来不及吧。
风九歌还未下定心性打开,忽地只觉脑海似炸裂般疼痛起来,随后疼痛席过四肢百骸,她直接软下身子,手中的书信便落在了地上,她却无暇去顾及。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闪过,只是太过零星,闪动快得风九歌抓不住,她扶额,眼前一片黑,随后尖锐的刺痛在她太阳穴处游走,一下下像是针扎似的。
“唔——”一声痛苦的呻吟从风九歌口中溢出,她死死捂住胸口,指尖泛白。
“小姐!”
“郡主!”
恍惚间,风九歌只见端水进来的婢子砸了手中的盆,子衿朝她扑过来,之后的事她便一概莫知了。
自打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风九歌又时常发梦,梦中所景却全是她与顾北彦。
只不过这回不同,梦中的顾北彦并未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而是始终冷淡,拒她于千里之外。
“覃九,我的名字。”只见梦中的她并未因男子冷漠脸色而打退堂鼓,而是朝他伸出手,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你叫顾北彦吧,看上去还真挺没人气的。”
“你是不能言语,还是不会
言语,要不要我教你读书识字?”
梦中的顾北彦,一双墨眸古木无波,眸光比秋潭的水还冰上几分,白净的脸庞没有丝毫俊气可言,苍白得毫无血色,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没有生气的人。
原来顾北彦之前是这副模样,难怪洛七染会说他压根不懂人性二字如何写,光是他的目光便像冷箭,冰冷如霜。
“当今笙皇是顾北彦的仇人,他日若顾北彦得势,反了这楚洛大厦也是极可能的,皇上的意思是要封他为王爷,让他成为辅佐他统治四方的利刃。”
“只是这顾氏遗孤似乎有些失心疯,来了府中也不见他吱语半句,怕是旁人劝不动。”
风九歌置身其中,随着场景转移,她看到了那张极为熟悉的脸,熟悉到她移不开脚步,像是扎根似的。
缠绵悱恻的二人,交颈而卧的亲密。
为何,为何她心心念念爱着的男子拥她人入怀,那般爱恋,那般浓情。她成了最多余的人,她再也走不进沈少寺的心了。
风九歌醒来时,抬头便看见了顾北彦的脸,他坐在塌边,侧脸睡着,长睫低垂,一摞黑发似流水倾泻在其清隽的侧庞,投下淡淡剪影。
就算是日日
都见顾北彦,她也依旧惊叹于他的容貌,男子醒着时已是风华绝代,就连睡着也是这般撩动人心,比妖孽还甚上几分。
风九歌想起身,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被男子裹在掌中,她这一动,直接惊醒了顾北彦,两人四目相对时,风九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