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九歌活到如今年岁,除了倾慕过沈少寺外,并无其他情爱涉及。而风夫人仙逝极早,风书屿又是个男子,她无人能够倾诉,便学会了将所有事藏在心底,什么苦什么痛都独自忍受。
她或许是不谙情爱,却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爱上了顾北彦,才会对他与旁的女子有些许纠缠便会窝火难受,她并非不愿相信顾北彦,只是她赌不起。
错付过一次的满腔爱意,她收不回来,更是知道此生不会再同爱沈少寺那般爱其他人,她不再年少,也没那些许多余的精力。
可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除沈少寺之外的人,顾北彦是她命中的例外,所有同他相关的事都不在她原定计划之内。
沈少寺要替宁蔓复国,她便帮着他完成心愿,哪怕他始终瞧不见她的好,她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年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她接近顾北彦,没想过会被他记挂在心上,他不知道每当他柔声唤她九九时,就像是一夜桃花开满枝头,和煦春风拂面轻柔无比。
从未有人唤她九九像他这般叮咛缱绻,她承认,自己的心早已松动,她眼中心底都装进了另一个人,他的名字唤作顾北
彦。
不愿再失去,也不想自己的情意再次错付,风九歌自这段情感萌芽时,便格外小心谨慎,生怕旁人瞧出她对顾北彦日与剧增的在乎,怕被顾北彦看出她已经对他有些情意,不再同先前那般疏离冷淡。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一旦错付了真心,便只能任由他人玩弄。
她原先分明并未将夏葵放在心上,只觉得她顶多算是顾北彦的众多爱慕者之一,顾北彦既然如此深爱她,便不会对旁的女子多看上一眼。
洛七染问她为何丝毫不觉危机,她只道是对顾北彦无情,其实她是知道的,没有夏葵,顾北彦也不会对其他女子动心,他这人一旦认准了便不会放手。
不然他不会执念那名唤九九的女子至今。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竟然陷得如此快,沈少寺让她用美人计是来引诱顾北彦,可她却比他想得还要早就沦陷下去。
到底是没了先前那般定力。
漫漫长街,风九歌一人在前头疾步走着,没有回头看身后跟着的人,尽管她知道那人是谁,此时此刻,此情此地,也只有他会这般关心自己,若是换成旁人,也不会做得如同他这般尽职尽责。
“阿
九。”风书屿在后头又唤了一声,加快了步子跟上前头的风九歌。
她这脾气来得也委实快了些,方才在茶馆那般赌气出走,就像是同大人耍性子的孩童,若不是这地不对,她怕是要‘离家出走’了罢。
风九歌闻声还是慢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墨绿华服,肤白似雪的领如蝤蛴,螓首蛾眉,美目流盼间皆透着神韵,人淡如菊,世间绝色。
只是一个回眼,便似一念万年,无人可及的倾世。
“恼了?”风书屿缓着步调朝她走来,腰怀美玉飘动摇曳,他身姿俊朗笔挺,两人站在一处便是一道极亮丽的风景。
再怎么也是一同长大的,风书屿只是一眼便看出了风九歌的不悦,只是他这个妹妹从不开口说自己的事,便连生气都往肚子里吞。
她是不悦顾北彦救了夏葵,还是不悦顾北彦抱着夏葵出现?
风九歌此时却是心口不一:“你哪只眼瞧见我恼了?”
若不是风书屿是自己的兄长,她也不会对他客气,取笑她的人下场都不会太赏心悦目。
风书屿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没有洛七染的欠抽嘴欠,也没有顾北彦的冷淡自持,他同
沈少寺给她的差不多,两人都是陌上公子,温润如玉,只是一开口便是令人沉醉的声线。
“我方才两只眼可都瞧得清清楚楚,你莫要争辩了。”风书屿看着她如斯变扭模样,只觉得她十分可爱,要知道平日的风九歌不是冷漠如雪,便是不搭理人,她能有这般精彩的神情,倒是开了人眼界。
懒得同他争执,再者她也争不过风书屿,这厮不仅武艺高超,连文采都丝毫不输当朝文官。要说这楚洛,能文能武的人屈指可数,再者风书屿还长得如此好皮囊,便是无人喜他都是荒谬的事。
“你也知晓檀王身负要职,夏葵是相府千金,他不会坐视不理。”
夏葵与她不同,她是的的确确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便是平日磕着碰着的都是满城风雨,更何况还是从楼上坠落,若是夏葵有个三长两短,顾北彦第一个逃不过惩处。
风九歌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不会意气用事,更不会因为顾北彦救了夏葵而心生不满,唯一的解释便是方才顾北彦是抱着夏葵进来的。
他就算是未经情事,也晓得自家妹妹方才是吃味了。
还是头次看她吃味如此,倒是一大乐
事。
“我知晓。”风九歌沉着声音回答,一双眸看向旁的街坊店铺,漫不经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刚才扑出去就是为了救夏葵,只是没想到顾北彦会比她还快一步接住夏葵罢了。
夏葵受伤比任何事都重要,她又岂会因为个人恩怨而让夏葵就这么香消玉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