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七染选择帮她已然是仁至义尽,若是洛樾笙知晓了,起了杀心,那她便是又赔上了一条人命。更不用说,洛七染是将来有着宏图大志的人,他不能就这么被斩杀,舍弃了他的一切才是。
招标得人既然是夏桉年,这底下人也再没有异议,倒是风书屿头个出去,接着便是风九歌等人。
只是让她更为不满的是,夏桉年那挑衅上扬的眼角,还有眉头,像是在宣誓着什么。
委实幼稚。
她先前怎地没发觉,夏桉年身为一个将军,竟然也会露出这等神情来。
他是夏氏中人,自然是独当一面,该是鹤立鸡群之人,走到何处都是一片跪倒,也是民心所向。只是夏桉年这个人,太过虚幻,他身后是苍茫的澹澹黑夜,让人瞧不出,也推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哪怕是他现下是冲着你笑,可下一秒谁又能保证,他不是在盘算着什么。
她一早便说了,夏桉年是毒蛇猛兽,该是离得越远越好,越是同他离得近,这被波及的可能便越大,她一向洁身自好,从不让旁人侵占半分,这往后同夏桉年见面,还是要避开些为好。
两辆马车便停在外头
,风书屿上了前头的一辆,而风九歌等人则是上了后头的一辆,可是马车终止地都是一样。
他们来了郭郡几日,算上今日也算是将事情都料理清楚,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而风九歌呢,也是该同风书屿道别了才是,虽说他们才刚重逢,是应该珍惜能够相处的时光。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她与风书屿,到底还是会见的。
但凡她多留了郭郡一日,难保不会引起宫中那人的怀疑,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左右风书屿现下也是安全的,还有底下势力傍身,容羽的势力也盘踞在这里,风书屿暂时不会有事。
风九歌收拢了过往的容羽势力,也算是功德圆满。
只是离别时,到底都还是伤感的,她行走江湖,见惯了生离死别,可是此事搁在她身上时,便让她一时难以接受了。她自认清冷,是不该在这种小事上踌躇的,可是风书屿大难不死,她终于能有脸去见风氏家主,要她同风书屿说离别,也是一件极为难的事儿。
郭郡不宜久留,他们到底还是要回京的。
而一回京,等着风九歌的,是无穷,是无休无止的权力争斗。若非身不由己,
她当真便想这般不顾一切,将一切都舍弃,不去管,也不去认。
她最爱的便是毫无束缚,能够让她一人飘荡,没有诸事烦扰,逍遥自在。只是这样的日子,到底还只能够想想,当真要实践出来,还是要等上些时日的,起码也不是现下。
不过风九歌倒是相信,在不远处的将来,她是能够同顾北彦一道这般的,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在云深不知处,无人问津之地慢慢老去。
风九歌等人才刚上了马车,这不远处便有小厮匆匆跑来,见风书屿,连气都来不及喘,忙说道,“不好了大人,派中突然闯入了一群黑衣人,去了明月楼方向。”
本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可是由小厮说出后,风九歌敏锐察觉到,风书屿的神情骤然变化。
像是有什么东西顷刻崩塌,隔着些距离,风九歌甚至都还能看到,风书屿的满面怖惧。
那是一种,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无可奈何。
“怎么回事。”风九歌知道,自个儿此刻是不该开口的,甚至于在旁人眼中,她同风书屿都不熟,这平白过问风书屿的事儿,并不是正确的选择。
可就在风九歌看着风书屿
渐渐沉下去的面庞时,像是意识到了,此事定然不简单。
黑衣人出现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那个明月楼中住着何人,能够让风书屿听到时便为之色变,这脸色阴晴变化,让人格外怖惧。
风书屿能够露出此番面孔,风九歌知道,那明月楼中……
“即刻回去!”风书屿没拖延,而是冷声朝前头的车夫吩咐,语气凛冽到寒凉,让人不寒而栗。
而就在小厮回头,打算回答风九歌的问题时,风书屿的马车已然离开,一路喧嚣着快速驶离。
而风九歌,见状眉心紧拧,却是不语。
“是这样的,方才党派中突然闯入了一群黑衣人,只同我们打斗了几个回合,便转身去了明月楼,等我们追上去时,他们已然进了小楼,那楼中……”小厮尽量将话语简洁。
风九歌也算是明白,这世上能够让风书屿失态至此,除了那人,便再无旁人了。
她端着面上的神情,没有露出半分慌乱,风书屿方才失态,让旁人难免多个心眼,而风九歌此番要做的,便是替风书屿能遮挡些便遮挡些。
风书屿好不容易才成了郭郡郡守,是为了要维护沈安歌
,他不放心沈安歌,将她带在自己身边,自然会不会让沈安歌受半分委屈,更别提是被旁人挟持的可能了。
若是沈安歌出事了,怕是风书屿这辈子都难以逃过良心的谴责,他对沈安歌用情至深,怎会眼睁睁看着沈安歌出事。
风九歌便是知道自家兄长,不动情便是个榆木脑袋,可一旦真心动情,便是此生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