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说行医数年,可是对毒术却是从未精进过,只能暂且估量出洛七染这是中毒了,却是无法判断,该是何种毒药。
再者,老者也算是临时被抓过来完成任务,这万一治不好洛七染,不还得治罪于他,他是活着差不多年岁了,可也好歹见过大世面,面前这个女子,那般担心洛七染的劲头,都足以说明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王爷身上刀伤虽多,可尚未伤及性命,公主大可放心……”行医数年,老者早已练就了一副铜墙铁壁的姿态,只是此番对着女子,他却要谨言慎行。
里头躺着的是楚洛的七王爷,而如今质问他的,却是楚洛的皇女,两个都是身份顶尊贵之人,自然是不能够逾越的。
再加上女子这一副势必都想知道男子近况的样子,老者如何能够开口,说是自己不精通毒术,洛七染怕是有性命之虞。
听老者的语气,女子眉目自当沉了下去。
若是她没猜错,这老者话后头,还有另外意思来着。
若是洛七染当真无事,他不会是这么一副样子,定然是早早就将实情说出了,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女子早已熟知人情世故,这
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是练就得格外透彻。
老者欲言又止,定然是还有话要说。
若非是洛七染当真无事,他不会这般犹豫不决。
女子本就做好了心中打算,知道洛七染这番定然不会轻易逃脱,可是没想过,他身上的伤倒还是其次,最要紧的,是他不知何时中的毒。
“你尽管开口,本公主承受得住。”哪怕是隔着面纱,女子依旧是掩不了满脸的慌忙。
她在故作镇定,却是能够蒙骗旁人,却无法蒙骗自己。
她一早便知道,洛七染一人强撑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平安无事,可她原以为,只要洛七染活着,什么都是好说的。
她也知道,西域中人擅长用毒,他们无法在武技上战胜敌手,自然要谋他法,而这个法子,便是下毒。
覃寺门同西域后头的往来密切,她也是知道,先前风九歌也是中了毒,而此番,却是轮到了洛七染。
女子强撑着内心,不让旁人瞧出半分异样。
在他们眼中,她是楚洛的皇女,是同顾北彦有关系的公主,同洛七染并不熟,自然不会多过问他的事儿。那么就当做,是她知道了洛七染带兵出事,借此抚慰
罢了。
若是日后风九歌知道了,定然也不会说她什么的。
可若是洛七染此番没有治好,日后如何回楚洛。
“此毒可解?”女子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十指互绞,交缠不开。
老者也是从旁人口中听闻,说是这个皇女是檀王心仪之人,怎地此番却对七王爷如此上心,可是疑惑归疑惑,到底差事最重要,是故他也没再推脱。
的确,毒术他不擅长,更何况,西域中人能够在刀剑上涂抹毒药,自然是药性格外强烈,不然轻易的毒药,岂不是轻易便被破解了?
“在下才疏学浅,的确是不懂如何解毒,还望公主见谅。”
知道再为难这个老者也是无济于事,他并非是边地的大夫,也是被自己临时找来,能够帮洛七染诊治这皮外之伤,可是这毒素却是无从下手,她并不怨他。
“下去领赏罢。”风九歌素来赏罚分明,女子也学着风九歌的样子,对下属小惩大诫。
她摆了摆手,随后让众人也一并退下。
若非是洛七染出事,他们此番都不会陷入如此境地。不怪洛七染轻敌出动,要怪,便能怪时运不济罢了。
西域中人狼子野
心,岂是提防二字能够形容的,防不胜防,说得便是这个罢。
她是想去救洛七染不错,只是她没想过,会轻易地功成身退,而她,也一早做好了,若是今日同洛七染一同死在战场上,也不失为一种可靠的选择。
冷静下来想想,洛七染这身上的伤好治,可这毒素,却是需要解药的。
若是没有解药,寻常毒素三日之内必定蔓延全身,到时候毒发身亡都是极为轻易的事儿。女子并非是没见过江湖毒药,只要西域那些人,常年都同这些毒药打交道,自然是比他们更熟知的。
可若是想要彻底医治洛七染,拿到解药是必不可少的。
女子立在原地许久,忽地有了一阵昏眩。自洛七染出事到现下,她没有一刻是放松过的,就像是紧绷着的弦,稍有不慎就会崩裂。她在强撑着,也在替风九歌坚守下去。
那些人都不知道风九歌去了郭郡,而此番出兵边地,是风九歌的计谋,也是洛七染能够大显身手的时候。只是此番的大显身手,却是同预想得不同,洛七染都险些将自己的命给搭上去了。
老者虽说不擅长解毒,可到底这外伤还是处理
得极好的,女子进去时,便见榻上趴着一人。
洛七染这身上的伤口,大多伤在后背,是因为他防备着前方敌人时,忽略了后方,而给了旁人可乘之机,于是伤口在后背格外多。
女子分明是见惯了刀光剑影的,也见过鲜血淋漓,可是若是将这一副样子换到洛七染身上,她却是怎么都想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