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
吴墨躺在睡垫上,旁边黑眼镜盘腿坐在地面。
此刻正在施展正宗的瞎子按摩。
当他将手慢慢地放到吴墨脖颈处时。
一股淡淡地烟草香味,从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传出。
吴墨心神一下子轻松不少,漫不经心地询问一句,“哥,你什么时候跟我三叔相识的?”
黑眼镜手没有停,一侧眉毛高高挑起,笑着反问,“怎么想问这个了?”
他好奇地说道:“你不觉得厌烦吗?百年时光一晃而过,回头一看,天天不是上这个墓地,就是挖那个地宫,换做我,早就烦死了。”
吴墨躺的姿势很放松。
摊开四肢呈大字型,从上往下看,活像王八在游泳。
黑眼镜听到吴墨这样说,一时不知道如何答复。
尘封已久的回忆如同幻灯片,在脑海里不断划过,快的让人抓不住尾巴。
烦吗?
不知道,也懒得去考虑。
唯一肯定的是不后悔。
因为遇见了这位让自己甘愿俯首的小祖宗。
黑爷一辈子随心随欲,根本不是矫情人。
正打算把心里想法吐露出来,只听吴墨接着说:“更逗的是,滴了咣当下饺子似的进去,灰头土脸跟孙子似的爬出来,一摸兜里狗屁没有,图啥呢?”
他越说越来劲,外加心里窝火,一开口如放炮,“然后旁人一问你们,为啥?一个个摆出莫测高深的德行,摇头放屁的来句,别问,为你们好”
“就好比三叔,我不就是几年不在家吗?一不留神又耗子似的丢了。”
“现在也不知道蹲在哪个犄角旮旯啃窝头呢吧”
黑眼镜越听越想笑。
手在吴墨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揶揄地说:“怨气不小啊,你三叔要是听见你这么形容他,会不会大耳刮子抽你?”
“唉,要是真能抽我也好。”吴墨叹了口气,翻身转过来。
手枕在脑袋下方仰望帐篷顶部,面色略有些忧愁。
“好歹我还能知道他们活着,也不知道三叔他们两个想我没有?会不会认为我早就下去见阎王了呢?”
吴墨是真的很想解连环。
他在这个男人身上,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来自长辈的爱。
苦苦熬了四年。
好不容易出头了,兴致勃勃打算要去给三叔一个惊喜。
结果突然收到噩耗,人不见了?
憋屈的心情,不亚于得了痔疮还拉肚。
“放心吧,你三叔跟老狐狸似的,一定没事。”
黑眼镜递给吴墨一根烟,“别合计那么多,抽根烟,早点休息。”
吴墨坐起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烟圈。
纤细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
缭绕的烟雾中,隐隐约约显露出一张郁闷脸孔。
“唉,怎么可能不想?”吴墨捏了捏额头,“奶奶虽然没说什么,可我看出来她老人家很担心三叔”
吴墨憋了好久。
起初由于嗓子问题说不出来,后来各种事情接踵而至没有空闲时间。
再加上他不想给吴斜和解语花添加心理负担,导致内心越发堵的厉害。
如今跟黑眼镜独处一室。
没有束缚和拘谨,心里烦躁和郁闷顷刻间全都倾泻出来。
黑眼镜静静地看着吴墨。
他突然惊讶地发现,吴墨早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跳脱的少年,而是真正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男人。
黑眼镜这一刻内心莫名地涌出骄傲的情绪--这就是自己喜欢的人。
吴墨说了一大堆,心里憋闷的情绪总算宣泄了一些。
随后与黑眼镜两人坐在帐篷里吞云吐雾。
他俩在帐篷里一待一个多小时。
其余几人依旧围在火堆周围,盯着火苗默不作声。
解语花表面不动声色,林枫却急的差点挠墙。
哥俩前世所处环境,多少人是打着按摩旗号行不轨运动。
他越琢磨越不安。
抬手腕瞅了瞅时间,少说也快俩小时了。
心里顿感不妙。
这么长时间,他娘的别说是人了,熊也该结束了吧?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林枫想到这里,从地上站起来,轻咳一声,“几位,不如我们去老二帐篷讨论一下明天的行程吧?”
话音刚落,解语花腾地站了起来,“确实,前方道路有些难走,商量一下比较稳妥。”
同一时间,剩下三人也跟旱地拔葱式的全都起身。
他们没林枫想的那么多,主要是有些担忧吴墨的身体。
尤其是吴斜这个当哥的,那真是打心眼里心疼弟弟。
自从在尼泊尔见面,吴墨就没闲着的时候。
只要有事情出现,他就得马上解决。
吴斜计算了一下,老弟每天睡觉时间绝对不超过五个小时。
自己想要帮忙,无从下手。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日渐消瘦。
幸亏这是吴斜内心想法,没让林枫听见。
否则他一定会拉着吴斜去眼科医院看一看,确定一下是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