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崇明看着许念初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和洒了满地的鲜血,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他走上前,看着许念初贴在地上的脸,蹲下去。
“我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再不济我当时也是把你当亲女儿看待的。”
“你说,你怎么就能把陆景琛得罪得那么狠呢,人家巴不得你去死。”
许崇明拍了拍许念初红肿的脸颊,好声好气地跟她交代。
“我也知道,陆景琛如果不买我的账,不光是许氏没了,像他那样的手段,我也活不了多久。”
“乖女儿,你就陪爸爸走着一遭,好吗?”
许念初被绑着的椅子翻在地上,连同她整个人也是以一个侧躺的姿势被扣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体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疼痛,极度扭曲的姿势也让她痛苦不已。
许崇明的疯话她没听进去多少,因为身上是在是太痛了。
她咽了咽唾沫,缓解一下干涩的喉咙,才干巴巴地开口。
“求求你,能不能把我放起来。”
“喔!”
像才刚意识到许念初扭曲的姿势一样,许崇明恍然大悟,将她整个人随着椅子立正。
许念初的手脚已经被绑得僵硬肿胀,她压根无暇顾及。
抬眼,虚弱地看着许崇明这个疯子。
“我跟你去死,你让妈妈活下来好不好?”
光是这句话,就用尽了许念初所有的气力。
没想到许崇明一听到这话,脸瞬间冷下来,诡异一笑。
“开什么玩笑,一家三口就是要整整齐齐的啊。”
“我求你了,我求你了,跟妈妈没有关系,不是她的错,都是我不好。”
许念初一想到母亲慈爱的脸,情绪死灰复燃。
“说到底,你们母女才是一体的,我不过是个被扣帽子的倒霉男人。”
许崇明情场事业双失利,对他来说,人生已经没什么好挂念的了。
他看着许念初绝望的神色,心中隐隐痛快。
“今夜,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光阴,明日一早,我们一家三口黄泉路上见!”
一瞬的静默过后,是更狠厉的尖叫。
“许崇明,你疯了!她是你的妻子!你怎么敢这么对她!”
听到这话,许崇明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她早就不是了。从我收到那份亲子鉴定书开始,她就不是了。”
“既然满殿神佛无人相助,那我们就一同到阴曹地府吧。”
“许崇明!你这个疯子!”
许念初在身后尖厉大叫。
许崇明示意一旁的保镖,“你们守在门口,窗前,别让她有任何机会逃走。”
随后看着她,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念初看着敞开的大门缓缓关上,幽暗的房间霎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呆呆坐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江城下了一夜的雨。
就像有人把天都捅破了,大雨倾泻而下,再高大的苍天大树也经不住狂风骤雨的打击,无时无刻都高昂挺立着的枝干也不可避免地败给了大自然,乖顺地顺着雨势而下。
在这样的雨夜里,荒废许久的厂房中关押着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女人的面容隐在沉沉的黑暗中,瓢泼大雨不断捶打着窗户,发出悲鸣的怒吼。
玻璃好像要碎了。
许念初在黑暗里,透过窗户,看到了一抹绿色。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人生过成这样,为什么恨她的人那么多,爱她的人通通都要被她连累。
小时候被父亲殴打,长大后被陆景琛冷暴力。
许念初知道自己不应该怨天尤人,但在最接近人生尽头的一晚,她很难不做到怨恨别人。
她的人生已经被毁了,已经千疮百孔了。
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她的一生,许念初能想到的只有那个人。
那个人轻易地将她的生死置之度外的人,那个说出“跟我有什么关系”的人。
事到如今,许念初的心还是好痛。
陆景琛,这个名字,牢牢扣住了她的一生,她此生最浓烈的爱恨就系在他身上。
只是辛苦妈妈了,养了这么一个废物女儿,害了她一辈子。
许念初在这样的大雨中枯坐了一夜,什么都想了,又什么都没想。
在两人都万念俱灰的夜晚。
许崇明一下又一下地给自己灌着酒,喝得酩酊大醉。
“陆氏不会放过我的!”
“陆氏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与其被人送进监狱一辈子,许崇明更愿意自己赐自己一个痛快。
可是他实在不愿这样毫无作为地离开。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这时,属下注意到了他裤兜里不断震动的手机,帮他拿出来。
屏幕上不断跳跃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属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递过去。
用力晃动喝得正在兴头上的人,果不其然遭到了许崇明的辱骂。
“别碰我!”
“许总,听一下电话。打过来好几个了。”
许崇明眯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