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你说的是。”
两人吃完饭,再次赶回了法医室,今晚整个市局灯火通明,几乎一半人在忙碌着关于这个白骨的一切。
八点钟左右,检测报告终于送到了两人的手里,梁云峰和赵雷霆一同打开了报告。
检测员汇报:“梁厅,赵局,路鹤没有父母,没有子女,也没有兄弟姐妹,他没有直系亲属,我们只能在他的家族当中寻找到基因匹配。通过死者骨骼中提取的DNA检材对比,基本上可以确认死者基因是来自这个家族的基因图谱。”
梁云峰和赵雷霆的脸庞上同时出现了一阵唏嘘,即便提前就知道他是路鹤,但是当消息确认时,还是不能接受。即便基因检测准确率不是完全准确,但是结合手枪和警衔,还有残留的警服碎片,当年的一些细节还原,面前的死者就是路鹤无疑。
两人沉默了许久,眼睛里逐渐红润,忽然他们身后出现一个人,两人同时回望,那不是别人,正是孟思期。
孟思期早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而且她比他们更早,只是她还是想来亲眼看看,亲眼看看路鹤。
当她走近法医室,整个人都怔住了。那并不是人骨,而是用水泥裹着的人体骨架。
水泥应该是从油桶里抽出的,技术员又用工具切除了外面的水泥,进而又用刀剔除由外向里的水泥,水泥早已干透凝固,然而如今的模样,外表凹凹坑坑,一具人体胸腔骨架展现在外面,胸腔的肋骨一根一根被水泥固定,并没有散架。
他的姿态像是蹲住的,姿势很难受,这个油桶并不大,但也是比普通油桶规格要大的油桶,像路鹤那样的身材,要全部很轻松地放入,需要一些技巧,不过他仍旧是被融进了水泥,大腿弓起的骨骼甚至很清晰。
他的头骨只露出了一部分,像是低垂着的,可能技术员没有深入剔除水泥,头骨和水泥裹成一团,眼眶内全是黑色水泥,他就像在凝望黑色深渊。
这就是孟思期看到的全部,实际上她以为会很难受,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却轻松地笑了笑,三十年了,终于见面了,路鹤!
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她好想他!
然而赵雷霆和梁云峰却瞬间泪目,他们自然知道孟思期的笑意味着什么,等待了三十年,这是绝望后的一种释然,也是对自己的释然,就好像你永远悬在空中,永远没有落点,那种孤独和绝望让人窒息,有一天无论脚下是荆棘还是尖刀,她也会笑着踩下去!
孟思期的眼角划出一颗晶莹的泪珠,但是她是带着淡淡的笑,流的泪。
她觉得她一点都不难过。
赵雷霆开车送她和梁云峰回去,梁云峰让先送孟思期。路上,同坐在后排的梁云峰对她说:“思期,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你放心,我和老赵余生的时间就干这件事,不找到杀害路队的凶手,我誓不罢休。”
“谢谢梁厅。”孟思期诚挚地说。
“不要这么见外思期。”梁云峰说,“你生活上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提,还有老赵。”
“好。我想休几天假。”孟思期缓缓地说。
赵雷霆回道:“休假的事情我会给你报备,你好好休息。”
孟思期回到住处,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想看看笔记本里的照片,然而就在路鹤的样子再次映入眼帘时,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大哭了起来,泪水往下纷纷滚落。
“路鹤,你知道我有多孤独吗?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一次次面对这样的结局?”
四次啊,这四次横跨三十年的旅程她一定每一次都那么痛苦,每一次都那么孤独,她忍受了四次,可到头来结局还是没有改变。
孟思期哭得撕心裂肺,趴在地上嚎啕不已。
“孟姨,孟姨。”门外的女孩在叫唤。
孟思期这才缓了过来,她慢慢地爬起,抹去了眼泪,开门后,期期痛心地看着她,“孟姨,你是不是又伤心了。”
孟思期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没事,期期。”
“我想陪你坐一会。”
“好。”
孟思期记得,她的记忆里就有这一幕,当年她就是听到孟姨的哭声,走进她的卧室,后来她还问孟姨“路鹤是谁”。
她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是相同的一幕。
房间坐下后,期期安慰了她好久,还告诉她很多小时候的故事,她说以前爸爸对她多么不好,有一次为了让爸爸担心,她故意在学校雨天跑步让自己感冒,没想到那次她摔断了腿,结果爸爸还亲自来了学校。
期期就好像在述说她的回忆,孟思期渐渐平静了下来。期期忽然问:“孟姨,我今天看新闻,说江边白骨是路鹤,路鹤是谁?”
她特别想笑,但是又好想哭,她拉起期期的手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期期回去后,她忽然很难过,她很后悔让孟星海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孟思期,如果不是这个名字,也许今天她们就不会“相遇”呢?
她仿佛能看到期期的命运,正如当年的她一样,期期或许很快就会进入那个永远无法逃脱的三十年循环,她或许要进入第五次三十年之旅。
而孟思期则会从溯江灯塔上跳入江水,结束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