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听着,只觉得毛骨悚然。
皇帝怎么能下这么残忍的命令!全族的男丁,那还有小婴儿呢?也要被剁了双手?女子被活剥面皮,那该多疼啊!
“后来呢?”她捂了捂隐隐作疼的脑瓜子,悬着一口气追问道。
“后来全族在祭奠先祖时,生了一场大火,都死了。”李慕憬把手中的牛皮认真地叠好,凤眸轻抬,温柔地看向了苏禾,“苏姑娘,最近京中不太平,你还是不要出门了。还有那荷园的灯笼,这两日起码赚了有几千两银子,树大招风,也取了吧。”
“好。”苏禾想了想,轻轻点头。
皇帝太可怕了,比鬼还可怕!若是她遇到鬼,鬼顶把她给吃了。可皇帝是要吃掉她全家的!她家大人活得好好的,可不能因为她的事,被皇帝给砍了双手。
她抱住了裴琰的手,仰着小脸看他,一脸认真地说道:“大人,你最近也千万要小心。”
裴琰皱眉,反手拉起她的手,托在手心里,手起手落,打了她几下掌心。
“我还没问你错呢!先前你乱冲什么?谁许你冲过去的?便是想递钗子,你让张酒陆过去就好,你乱冲什么劲?能打吗?你跑得过?”
苏禾的手本来就冻得疼,又被他打了几下,顿时手心里红红的一片,火辣辣的痛。
“裴琰你再打我试试!”她一下就火了。她那不是担心他吗?情急之下,哪里还去想自己的安危?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就不能对他有好脸色!
“你还顶嘴?”裴琰皱眉,拉起她的手,又打了两下:“以后不许再乱跑。”
“行,不乱跑!今儿那灯笼怎么没把你给烤熟了?”苏禾冷着小脸,一把推开他,起身就要走。
“一个时辰没到。”李慕憬帕子掩唇,温柔地唤了她一声:“走不得。”
苏禾猛地停下脚步,又气又无奈。
皇权无边,她怕自己被剁了腿,只能乖乖回到炭盆边跪坐好。不过她心中有气,索性坐到了李慕憬身边,和裴琰隔了个火盆,把小手举到火上用力搓。
每一下,都像是要搓掉裴琰的脑袋。
“你坐哪儿呢!过来!”裴琰气笑了,真是好样的,当着他的面就蹭李慕憬身边去了。
李慕憬拿着帕子掩唇,调侃道:“别过去,气气他,孤给你撑腰。”
“大人,你也学学太子殿下,太子多温柔啊。”苏禾气咻咻地说道。
“学,你过来,我现在就学给你看。”裴琰把手伸过去,想拉住她的小手。
苏禾飞快地翻动手掌,往他手心拍了一掌。
啪的一声……
苏禾的手更疼了!
裴琰的手,不是手,是一块铁!
“疼了吧?”裴琰低笑,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低声说道:“还不赶紧过来!挤着太子殿下了。”
“并不挤。”李慕憬长睫轻抬,笑着说道。
“你别拆我台,这么大的风雪,你赶紧回去吧。”裴琰不客气地驱赶道。
“陪陪你们,我要是走了,指不定那些人又要来刁难。”李慕憬玉白的手握住了铁勾,往炭盆里放了两块木炭,温柔地说道:“今晚想看你热闹的人多,我能挡着几分,也好。”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太子呢?
苏禾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长得好,性子好,身份也高贵,难得是有一颗慈爱的心,从来没有因她的出身而看轻她。
“苏禾你过来。”裴琰又叫了一声。
苏禾一双眼珠子快住到李慕憬身上去了!
“去吧。”李慕憬笑着说道:“再不过去,他要发疯了。”
“一共这么大个炭盆,我能隔你多远啊。”苏禾嘀咕着,挪到了裴琰身边。
裴琰摸摸她暖了一点的小脸,语气也柔软下来:“隔一寸也是远,当寸步不离。”
苏禾往他身上靠了靠,小声说道:“那你还打我。”
裴琰哪里舍得真打,只是当时低眸看到她冲过风雪,穿过夜色,跳过熊熊燃烧的火焰来到面前时,心都快吓得在肋骨上撞成八块了。
“太子殿下,裴大人。皇上说,你们坐在风雪里烤炭盆,浪费了好银炭,赶紧滚回去。”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朝着二人深深一揖。
“儿臣遵旨。”李慕憬拍了拍身上的风雪,站了起来,朝着皇宫方向拱手行礼。
小太监又看向苏禾,细声细气地说道:“皇上让苏姑娘三日之内做一盏七山跃鱼灯。”
苏禾不会做啊!
她哪里会做这么精巧的灯笼?顶多做出个外壳,里面的骨架她哭都哭不出来。
眼看小太监走了,苏禾的小脸皱起,叹息道:“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我不过是想扬名立万,让我荷园名扬天下,咋就遇到这种事呢。”
“做不出就别做,乱做,胡做。”裴琰弯下腰给她拍打身上的雪花,将斗篷上的帽子给她戴好。
“好好做。”李慕憬正色说道:“尽力做。”
苏禾看向李慕憬,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裴琰当时就不乐意了,苏禾怎么就听李慕憬的呢?
……
马车晃悠悠地从雪坡下离开,几道车辙很快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