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心里突然有些不痛快。
她的出身摆在这儿,这种场合里,孙嫦佳可以站在他身边,而她不能。等裴琰封了王,侧妃一个个地迎进府里,她更无立足之地了。
只凭着年少时的喜欢,真的可以一辈子不变吗?
这裴琰干吗出身这么好!就不能生在个普通人家?
要不然给他换个爹?
他这么好看能干,应该有挺多人想当他爹吧……
苏禾想着裴琰认新爹的场面,又笑了起来。她向来如此,不会让自己一直陷在坏心情里。人哪,总是要往前走的。如今她已经走到了这里,过上了以前不敢想的日子,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突然,苏禾感觉有两道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感觉就像冰冷的勾子,凌厉地勾住她的脖子,勾得她猛地一个激灵,飞快地转头看人群中看去。
人山人海,全是后脑勺对着她,朝着路上挥手欢呼。
是她感觉错了?
“秋韵,再给我一个素包子。”她打了个饱嗝儿,小手伸了过去:“这豆腐粉丝包子做得真不错,明儿咱们自己也做点。
“姑娘你吃八个了,不能吃了。”秋韵立马搂紧了食盒,不让她再吃。
“八个了?”苏禾这时才察觉到胃里撑的难受,鼓鼓的,像塞了只球进去。
那还真不能再吃了。
苏禾揉着胃,拧着小眉头,暗暗思忖,最近她实在吃得多,这腰都圆了一圈。
这时,路上的人突然都拥挤了起来,都欢呼着往前面走去。
“太后娘娘赐福!福气绵延,福泽世代。”太监尖细的声音穿透了人群,紧接着是大把大把的鲜花和金色的素佛饼向两边抛洒。
“禾儿,我去接几个饼。”宋秋祥抓了个大布兜子就往路上冲。
宋秋祥想多接几个饼,供奉到爹娘的灵前去。
“还是我去接,你别挤着了。”张酒陆赶紧放下手里的吃食,大步走了过去。
“你保护禾儿,我自己可以。”宋秋祥往人群里挤,伸长了手去接抛洒过来的佛饼。
苏禾和秋韵站在棚子边上看着二人的背影,小声说道:“秋韵,我是不是得准备嫁妆了?”
“我也觉得离好日子不远了。”秋韵抿唇笑道。
“秋韵你想嫁人吗?”苏禾扭头看向秋韵,好奇地问道。
“我有奴籍,嫁不嫁那得听主子的。”秋韵小声道。
“我把你身契弄来,你以后自己作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苏禾拉了拉她的手,轻声说道。
“打我十岁起,就没想过身契还能回来。姑娘你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了。”秋韵怔了一下,感激地说道。
苏禾哪里好呢?明明平常都是秋韵在照顾她啊!她靠近去,小脑袋轻轻靠在秋韵肩上,小声说道:“秋韵,你做我姐姐吧。”
“那怎么行,大人怎么办?”秋韵吓了一跳,难不成要让大人叫她一声姨姐?
不敢想!完全不敢想!
“大人爱怎么办怎么办。”苏禾懒懒地掀掀眸子,揉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说道:“理他呢。”
“姑娘舍得不理他?”秋韵打趣道。就一天没在一起而已,苏禾无精打采,像被人剪了耳朵的兔子。
“他有他夫人,我理他干吗?”苏禾撇了撇嘴角,酸溜溜地说道。
“嗯,也不知道是谁,让大人给夫人颜面,不准凶夫人。”秋韵好笑地说道。
苏禾抿紧了嘴,一个字也不接。
往前看,只见那高台上,裴琰和孙嫦佳并肩站着。孙嫦佳正从篮子里拿出佛饼递给裴琰,他站在那儿,万众瞩目,威风凛凛。
“咦,大人的额头怎么了?”秋韵突然往前走了两步,惊讶地说道。
苏禾捂着额头,定睛一瞧,裴琰的右边额角好像是受伤了,用头发掩着,被风吹起头发时,正好露出那一点血色。
被佛饼砸了?
他怎么这么脆啊?饼都能把脑袋给砸出血。
“理他呢,我们回去。”苏禾闷闷地哼了一声,拉着秋韵就走。小嘴巴虽硬,但心却软了,她要回去挖草药,等他回府,就能给他抹上了。
二人挤出人群,回到了马车上。张酒陆和宋秋祥难得有时间单独相处,所以她没叫上他们两个。
“姑娘喝点山楂水消消食。”秋韵给她倒上一盏山楂水,猫腰出了马车。她一向守规矩,这马车里面是主子坐的,尤其是裴琰坐的,所以她会主动坐在外面。
苏禾知晓她的性子,叮嘱她穿好披风,拿好暖炉,由着她去了。
喝了一盏山楂水,苏禾胃里还是撑,索性靠在箱子上面,仰着肚皮不停地揉动。马车缓缓地走动起来了,苏禾听着箱子里咚咚的动静,忍不住打开了箱子。里面是裴琰的一些公文,还有一只小木匣子,这个小匣子上了锁,晃一晃,里面有纸张碰动的声音。
刚想关上,马车突然猛地往前栽了一下,停了下来。
刹那间,苏禾想起了和裴琰一起遇刺的事,顿时惊出一背冷汗。
“苏姑娘在马车里?真是抱歉,这巷子窄,怎么就与苏姑娘的马车撞上了呢?”萧绪邪气的声音在马车外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