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虫子啊!这是一味药材,山蒟。没见识!”苏禾笑吟吟地看着周心莹,狠狠嘲讽了她几句。
这些贵人啊,真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每天躺在福窝里,别说认药材了,怕是禾苗和野草都分不出来。
周心莹显然是没听说过山蒟,她茫然地看着苏禾,脑子里拼命地想山蒟是什么。
这时皇帝握着筷子,随手指着一人问道:“张豫,你说说你吃的是什么?”
“回皇上,臣吃的是、是藤蛇。”那被点到名的大臣站起来,深揖到底,声音都在发颤。
“味道如何?”皇帝又问。
“实在难以下咽,百姓实苦,臣惭愧。臣要捐出白银三千两,为百姓重修家园。”张大人扑通一声跪下来,咚咚地磕头。
“嗯,你很忠诚。”皇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眼,又指向另一位大臣。
“赵询,你说说,味道如何?”
被点名的扑通一声跪下,直截了当地说道:“臣也愿捐出白银五千两。”
“皇上,臣也愿意捐出十年俸禄。”周王捧着空盘子,笑得满脸都是褶子。他面前摆是一盘草,所以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表足了忠心。
“朕是请众位爱卿来吃年夜饭的,不是让你们来捐钱的。这不过是朕与大家开了个小玩笑罢了。”皇帝放下筷子,面上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指着裴琰说道:“永骁王,你来说说,你吃的菜味道如何。”
众人看向了裴琰,他面前是一只已经吃了半边的田鼠,有些妇人已经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嘴,拼命忍住了呕吐的冲动。
“回皇上,味道很好,清淡,爽口。若是再有些辣椒酱,那便更好了。”裴琰站起来,拱拱拳,淡定地说道。
“忠和,给永骁王上辣椒酱。”皇帝笑了起来:“朕方才一直在看,这么多人,只有永骁王吃得面不改色,有胆识,也有定力。”
“回皇上,臣带玄鳞卫伏击时,常常昼夜蜇伏,无水便饥露珠。无粮,便食虫草。不光是臣,那些边关将士同样如此,而且比起臣,有过之而无不及。”裴琰又道。
“嗯,说得好。”皇帝点头,视线落到了裴琰戴的荷包上。荷包金灿灿的,上面还趴了只大貔貅,叼了好大一枚招财进宝。
“坐。”皇帝收回视线,朝裴琰挥了挥手。
忠和公公亲手端着辣椒酱来了,放到裴琰面前,满脸堆笑,“永骁王,请用。”
裴琰淡定地把辣椒酱浇进盘中,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殿中又是一阵静。
“好吃,这山药应当是产自甘州。”他挑眉,沉声道。
山药?
大殿里的人突然回过神来,野菜是真野菜,可是其余的是真食物!田鼠是用山药碾成泥,制成田鼠模样,蒸熟之后,上面覆上一层牛皮。而所谓藤蛇,也只是用肉泥制成,外面包裹了一层豆腐皮而已。
“今日年夜饭,朕只是与大家开个玩笑。忠和,上菜吧。”皇帝笑笑,朝忠和公公挥了挥手。
方才殿中各人的反应,他全看着。那些埋头吃的,有的因为忠心,有的因为胆小。而那些悄悄藏起食物的,等宫宴结束,等着他们的就是削官降级。整个大殿里,泰然食之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新一轮的宫宴端了上来,这回真是龙肝虎胆,上的全是硬货。好些菜,苏禾连听都没听过。她搓搓手,把周心莹赔给她的金镯子戴在手腕上,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镯子还我。”周心莹往她身边挪了挪,恨恨地说道。
“给出的东西还有拿回去的理?你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啊。”苏禾笑着看向她。周心莹骂了她好多难听的话,一只金镯子根本补偿不了她“受伤”的耳朵。
“你真无耻。”周心莹咬着牙,又气红了眼睛。
“你真抠门,和你娘一样。”苏禾不客气地回道。
裴琰这时回过头来,看了看苏禾,又看周心莹。他眼神很冷,就像刀子一样,让周心莹后面的话全吞了回去。周心莹其实是很怕裴琰的,小时候也曾喜欢过裴琰,可裴琰太凶了,她只喜欢了两个月便歇了心思。
“大人,这鱼不错,我从未见过这种鱼。”苏禾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这鱼肉没有腥气,还带了些许甜味,用了清蒸之法,看着晶莹剔透,入口即化。
“这是苏眉鱼,海里的。”裴琰说道。
苏禾夹了一筷子放到白瓷小碟里,捧给裴琰:“你和夫人尝尝。”
“我们这儿有。”裴琰给苏禾看小几上的菜。
孙嫦佳这时才转过头来,她之前也吓到了,这时候才缓过神来。
“苏禾你胆子真大。”孙嫦佳攥着帕子,后怕地擦了擦额角的汗。天知道她看到面前摆着一只田鼠时,费了多大的劲才没让自己哭出来。她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当裴琰的妻子,真想现在就逃得远远的。
“我闻到味儿了。”苏禾指了指鼻子,轻笑道:“虽然这山药处理得很好,没有散发太大的味道,可是我闻到了牛皮的气味。各家夫人涂满了脂粉,又因为害怕,所以没发现其中的破绽。”
“你为什么不怕?”孙嫦佳靠过来,小声问道。
“因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