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锋利,笔锋苍劲。
乃至书信最后落款处,余墨已淡,却也似透着一股莫名高高在上之感,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莫阿九对此字迹很是熟悉,比之以往,他的笔锋似越发苍劲有力了,或者……以往的内敛字迹,不过是他掩盖自身光芒的手段而已?
当初,也是这个字迹,赠与了她“留全尸”的锦囊,让她彻底绝望。
伸手,将书信轻飘飘扔至一旁,莫阿九站在原处,蓦然觉得身心俱疲。
容陌总是这般,他擅长攻人心,恩威并施,是他朝堂之手段,而今,他却将对待朝堂那一套,用在了她身上。
以往,容陌还是驸马之际,这般宫宴总是少不得的,那时,莫阿九总会千方百计磨他,看他要穿哪套宫服,她好与之搭配,凑金童玉女一说。
可容陌总是毫无在意,也对,她之样貌,总归是比之他不上的。
他不过简单一袭白色长袍,都如同月华般轻易吸睛,而她任由如何精心装扮,也不过得到那些人不甚真心的恭维罢了。
而今,这是容陌第二次,将裙裾送来,很是精致的裙裾,也很是合身完美,她却莫名的无了穿上的欲望。
也许……是因着他第一次送她的广袖流云裙,是她绝望之际的挽裳吧。
但有些事物,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最终只将抱着裙裾的包裹放在主厅,莫阿九苦笑一声
,收回视线,缓缓走进客房,慵懒卧于软塌之上,闭眸假寐。
朦胧之中,她竟好似望见与容陌初遇的场景,宫宴之上,觥筹交错,那个华丽宛若谪仙的男子静坐其中,只一眼,她登时惊为天人。
可此次,她并未上前,她只是远远望着,心中不断告诫着自己,这个男人不属于她,不能碰见了,只当陌路人便好。
可……画面一转,温青青却不知何时从一旁走了出来,那般温柔的望着容陌,容陌同样缱绻的与之对望,二人间柔情似水。
皇位之上,还是父亲,父亲,在给他们赐婚。
莫阿九慌了,她匆忙站起身,只觉得心口处被刀剜般痛,可不能招惹容陌啊,她这般告诫自己,而后转身狼狈逃走,却莫名跌倒。
周遭众人,目光中尽是嘲讽。
“吱——”蓦然门扉厚重推开的声响。
“啊——”紧随而至的,是女人的尖叫。
莫阿九倏地睁开双眸。
门响与尖叫,并非梦中所发,莫阿九很是清楚,因着那响声太过真切,以至于自己客房的门动了动。
“余公子,您怎的了?”门外蓦然一声娇呼。
莫阿九蹙眉,陌生女子的嗓音,看来余归晚回来了。
距离夜晚还有一段时间,想来此刻她不该出门吧,那二人定要亲热一番。
她这般想着小心避嫌,显然门外之人并非这般想的。
下瞬。
“砰——”她的房间门蓦然被人用力推开,一抹绯色身影赫然出现在门口,紧随而来的,是一个穿着蓝纱的女子。
一片死寂。
“余公子,这是……”许久,终是女子的声音打破沉寂。
莫阿九微顿,终是将目光放在女子身上,而后双眸却是忍不住的惊艳,女子身量匀称,体格风骚,肤色牙白,当真是绝色尤物。
果然,余归晚艳福不浅。
“我是余公子的远方表亲……”莫阿九顿了顿,缓声解释道。
声音却终是越发的低弱,只因着……余归晚正愣愣的望着她,面无表情,似……对她的话极为不满。
莫阿九僵硬片刻,她似乎惹到了余归晚,最终只缓缓缩了缩肩膀,“二位若无事的话……”
“莫阿九!”她的话并未说完,余归晚夹杂着凌厉的嗓音传来。
莫阿九微怔,抬眸顺着余归晚抬起的手望去。
此刻她方才发现,那绯色广袖之中,还藏着一个玄色包裹,赫然正是……今日她收到的,只是包裹已被人打开,裙裾裸露。
莫阿九看了看:“宴服。”
“何宴服?”
“今夜为凌云阁饯行之宴服!”
“哦,竟是这般!”余归晚却只如恍然般颔首,“谁人所赠?”
“……”莫阿九一怔,他是因着这个才生气的吗?却终是应声,“……容陌。”
“咚——”几乎瞬间,包
裹被人重重仍落地面,余归晚猛地抬眸,“怎的,和他和好了?”
“什么?”莫阿九蹙眉。
“难道不是?而今竟是连宴服都送来了,”余归晚目光中似有隐怒,“竟还是这般璎珞纹路,果真是你之审美,艳俗至极啊!”
莫阿九微顿,越发觉着余归晚的怒火来的莫名,“余公子,你非我外子,这些事,本该是我个人之事,同你无甚关系吧!”
余归晚双眸紧缩,神情似有片刻呆滞:“莫阿九,本公子只是看容陌不悦而已!”
莫阿九心底似隐有松懈,她安静颔首,余光,却蓦然瞥见余归晚另一手,竟提着一件绯色包裹,包裹颜色与他的华服相称,一时竟看不出来:“余公子也前去买宴服了?”
那包裹赫然是茗秀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