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下了一夜的雨。
凤明弦要去正院请安,怕雨又下起来,便让小妆备了伞扶着她一道去,远远便看见宁氏形单影只的和几个丫头婆子吵架。
“同样都是侍妾,你看看人家凤姑娘,你再看看你!爬床的骚东西,也是王府为了体面才给你个侍妾的位份的,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一个院子里洒扫的丫头指着宁氏骂着,“你还以为你是主子跟前得势的大丫头吗?呸!”
宁氏气得脸涨红,将手里的一枝子花摔在了那丫头脸上,“不就是折了你枝花吗?没见过好东西的死丫头居然敢这么骂我!”
“你能怎么着啊?你都这样了,还看不上我们呢!”另一个丫头也跟着笑了。
“是凤姑娘过来了?”拿着扫帚的丫头忙扯了扯一旁的姊妹,两个婢女便一起福了福身,“给您请安了。”
“咱们一样都是奴婢,哪里用得着请安。”凤明弦娴静的开口,“你们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唉,姑娘,下了雨路滑,您慢着点儿走。”
凤明弦笑着点点头,没去看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宁柯,扶着小红便过去了。
“笑死了,一群巴结人的老狗!”宁柯恼羞成怒,“凤氏再得宠,也就是个奴婢,你们巴结她也白搭!”
笑声更响了,那洒扫丫头道,“人家凤姑娘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金尊玉贵的,性子又好人又漂亮,咱们就爱亲近!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儿胡说八道!谁爱看你这么个不要脸上赶着送王爷也不要的下贱胚子!赶紧走!”
那丫头拿着扫帚一下一下的往宁柯脚下扫。
宁柯被扫的一裙子泥点,气的哽咽不止,又不敢耽误了去给王妃请安,只能匆匆走了。
“主子,那宁氏还真是人憎狗厌的!”小红不屑的哼哼。
“是她从前太不记得,四处欺负人结了太多仇家了,这府里头本就是拜高踩低的,更何况她现在被王爷厌弃。”凤明弦轻道。
这王府,萧御的心在哪里,那些奴才便在哪里用心,哪里那么多道理。
宁柯便是品行家世再差,若是有朝一日能得宠,这群人还是照样巴结着。
正院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天总阴沉着,怕是要下雨,李窈烟便没来请安。
王妃笑吟吟的看着请安的妾室们,“这几日变了天,绣工坊新裁了一批衣裳,过两日便发下来了。若你们短了什么也记得与我说,我总病着,精神不大济,若有什么遗漏,你们也只管说便是了。”
妾室们倒是也不敢真的求王妃要什么的。
王妃又看向了宁氏,“昨日庶妃既罚了你,你的事儿便算揭过去了。以后安分守己,王府必然也不会亏待你的。这王府你也不是新人了,若要什么,也来正院说。”
宁柯心头堵着,她什么都缺,最缺的是婢女,可她也没傻到当真和王妃开口。
她低着头,闷闷道了谢。
凤明弦和凤侧妃都是自己家里带来的丫头伺候,凤明弦那丫头虽走了,可王爷另外赏了两个能干的婢女,针线梳妆都不用管的。
宋美人和林美人按照份例都有一个丫头一个婆子伺候着。
就是那些平日不出声的侍妾,要么跟着住的侧妃王妃有人使唤顺道带了她们,要不然就是主子看不过赏个洒扫婆子,总归什么事儿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宁柯越想越窝囊,哪里有做了王爷的女人,还要自己铺床叠被收拾屋子提饭梳头的?
她憋着口气想要开口,却听到王妃悠悠道,“好了,不早了,再耽搁当真下雨了,都回去吧。”
宁柯只能忍着,看到凤明弦在自己前头出了屋子,冷道,“你这身衣裳还真不错。”
凤明弦挑眉。
怎么会差了,她又不差好料子,小红的手又巧,京里时新样式的裙子说做便做出来了。
再看看宁柯,竟还是做大丫头伺候时的那身衣裳,凤明弦轻轻笑了笑,“哪里。”
客气罢了,凤明弦片刻也不肯纠缠,转身便走了。
天上果然又蒙蒙的飘起了细雨,凤明弦走到门口,就看到小妆撑着伞在焦急的等着她。
“膳房刚做好的糟鹿脯和素什锦才送来,今天的点心是炸卷果和酥虾。”小妆笑吟吟的道。
进了屋子,凤明弦便和两个婢女一处吃着早膳,阁子不大,日日相处着,凤明弦倒也没有立太多规矩。
婆婆匆匆回来了,“姑娘,您家里带来消息了。”
凤明弦接过了丫鬟剥好的虾,抬头问道,“这是怎么了?”
婆婆道,“姑娘,您舅舅一家现在已经接受调任了,说是再拖一拖,等到采选秀女过后再动身。”
婆婆说着,将几沓薄薄的纸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京郊那个庄子还有三百两的银子。您舅舅说了,不够的话,尽管开口。”婆婆有些不踏实,“这……到底怎么个事儿啊?您家里怎么忽然送来这么多钱?”
小妆和小红都屏住了呼吸,侧着耳朵偷偷听着。
普通人家,十几二十两银子就够把妻子典当出去两三年给人生儿育女用了!
她们从前只知道她们伺候的姑娘出身官家,没想到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