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又急又心疼,“爹爹!皇上罚跪的人是我,不是您,您跪着干什么?”
叶兆转过脸来,目光深沉,哪有半点往日里的粗放,“瑟瑟你要记住,皇上让你跪,你不仅要跪,还要跪得让他称心,让他满意!否则,哪怕膝盖跪废,双腿跪断,也是白跪了!”
叶
笙一愣。
“今日,爹爹不能帮你求情,越求情,皇上心里越不舒服,爹爹只能陪你一同跪着,让皇上心里那口气出来,你好好看清楚,爹爹是怎么跪的!”
“爹爹,是我的错……”
“不,我家瑟瑟没有错,我的女儿最是乖巧,怎么可能有错?可即便不是你的错,在皇帝心里,也是你的错!皇帝不能责罚安乐王,就要把安乐王给他的气加在你身上,你不仅要受着,还要受得让皇上心里畅快的同时,有一丝内疚。帝王的内疚难得,别浪费了!”
叶笙眼眶通红,“爹爹,萧御他……”
“他就是叶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叶兆斩钉截铁的说道,但眼里并无多少仇恨,平静得很,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人前人后都要如此!尤其是在皇帝跟前!”
叶笙很快就想通其中关节。
她突然想起前世的传闻,当初先帝虽然立了皇帝为太子,但在临死前却想改立九皇子萧御为太子,不知为何又没有改,许是被人劝住了吧。
皇帝坐上龙椅后,为表示天子大度,对萧御极其恩宠,待遇优渥,就连安乐王府的规模也远超一般王爷府邸的规模,不像是王府,倒像是半个皇宫了。
安乐王,在大燕,就是个仅次于天子的尊贵名号。
但事实呢?
一般王爷都会有封地,去当个山高皇帝远的藩王,而萧御却一直被皇帝留在京城,皇帝说是舍不得这个幼弟,萧御也说舍不得哥哥,就这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留了下来。
说是留,不如说是龙困浅滩。
皇帝不放心萧御,把人留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还有,皇帝待萧御虽然恩宠,实际上却没给他半分权柄,只是不停的给他赏赐,金银珠宝,美人田地。
从前,叶
笙不懂,当了几年皇后之后,她明白一个道理,没有权柄,一切都是虚的。
就跟男人宠爱小妾一样,只是宠爱而已,开心时给点赏赐,不开心时扔到一边。
皇帝这般忌惮萧御,为何不干脆杀了他呢?
按叶笙的想法,人死了,才能真正放心,才不会跳出来作妖。
“瑟瑟,其实进宫前我就收到消息,英王已经醒了,但为什么你还跪在这里?你知道吗?”
叶笙沉吟片刻,轻声道,“因为皇上想让我跪。”
“对,皇上想让你跪,想出这口恶气,可又不能食言,天子一言九鼎,这才故意切断英王已醒的消息。那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爹爹,我不知道。”
叶兆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又听到叶笙轻声说了句‘我什么都不知道’,仿佛呓语一般,叶兆目不转睛的看了叶笙片刻,长长的叹息一声,感慨万千的说道,“我的瑟瑟真的长大了,爹爹就放心了。”
他揉了揉叶笙的头发,“瑟瑟什么都不知道,爹爹更是什么都不知道,爹爹风尘仆仆回了京城,连马都没下就进宫寻女儿,又怎么知道英王有没有醒过来呢。”
父女俩相视而笑。
叶兆望着御书房的方向,眼中光芒浮沉,突然扯开喉咙嚎了一嗓子,“皇上啊,老臣教女无方,犯下如此大罪,老臣愧对皇上啊……”
他捶胸顿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叶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开始低声抽泣。
叶兆嗓门太大,没多时,宫中各处已经熄了烛火的宫殿纷纷亮起了光。
“皇上,老臣罪该万死,求皇上饶了瑟瑟,要打要罚都由老臣来承受……皇上啊……”
虽明知叶兆是在演戏,但叶笙还是鼻头发酸。
戏是假的,情是真的。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