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打着赤脚,一双草鞋挂在腰间,这是要打架的架势,不想阿平懦弱,没能打起来。
“等犬子兄回来,叫他射你屁股。”
庄兰拍拍身上的泥土,双手叉腰,一幅凶悍的样子。
“阿平,你将阿兰带回去。”
庄扬知道庄兰前些日子才和章家兄弟打过架,章家虽然凶恶,可他家阿兰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娃,都不讲理。
阿平将庄兰拉走,庄兰向来听兄长的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邻家子,父母不教育,又岂是他这个邻人能教导的。庄扬没再理会章家兄弟,他蹲身把竹架子扶起,将蔫在地的豆藤捡起,重新缠上竹架。
见庄扬默然扶起竹架子,章提带着弟弟阿季灰溜溜离去。庄扬温和,竹里的孩子本不该怕他,只是竹里的大人们敬重庄家的大郎二郎,若是二郎去跟他们父母告状,显然他们是要挨训的。
夜晚,庄家人坐在一起用餐,庄扬正和母亲谈罗乡佃户的事,听得门外一阵车辕声。庄兰连忙放下筷子,朝院中跑去,阿平也跟了出去。
竹里有车的人家只有两户,庄家和舅父张家,听那车辕声的声音,并非往舅家前去。
“是犬子兄。”
庄兰眼尖,立即就认出来了。
“犬子兄,你羊在我们家。”
庄兰奔过去,大声叫着。
怕天黑羊被人偷走,由此庄兰和阿平把羊牵到自家院子里。
“阿平,你快来看,有头小猪!”
犬子抱着小猪下车,庄兰好奇围观。
庄家没养猪,养了牛和鸡鸭。
庄扬站在院中,见犬子和他母亲从牛车上下来,这倒是新鲜事,寻常农家不会有牛车。
“扬儿,这些是什么人?”
庄母听得外头的声响,出来探看。她身体不好,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竹里的街坊邻居也没认识几个。
“阿母,就是住对岸那对母子。”
“哦,你将兰儿和平儿喊回来吃饭。”
庄母没有什么兴趣,转身回屋。
庄扬这才上前,此时牛车已离去,犬子母子站在河畔,身边有一大袋东西和一只小猪。
小猪由庄兰抱着,犬子蹲身正想背起那一大袋东西,显得很吃力。
“该是很重,我来帮你。”
庄扬想搭手,不想犬子说:“不用。”
犬子咬牙背起麻袋,弓着身行走,脚步趔趄,庄扬看得胆战心惊,在后头扶住麻袋,陪伴犬子过桥。
“犬子,这位是庄家二郎吗”
抵达家门口,刘母询问儿子。
“嗯。”
“你要和他道谢。”
昏暗中,刘母看不清庄扬的样貌,看着似乎是位少年。
“谢谢二郎。”
犬子听从母亲的话,跟庄扬行了下礼。
“不必,犬子,你一会过来牵羊。”
庄扬笑语,对于犬子原来也会道谢和行礼,颇感意外。
“阿兰,阿平,和我回去吃饭。”
“兄长,我们也买头猪好不好?”
庄兰依依不舍放开小猪,缠上庄扬。
庄扬一手牵一个,带他们过桥,手中没有灯火,借着有限月光过河。
庄家孩子们回到屋中就餐,犬子随即上门,前来牵羊。庄母打量犬子,发觉他穿着庄扬的旧衣服,不过也没说什么。
待犬子牵羊离去,庄母才说:“看着比平儿大,他几岁?”庄扬回:“没问过,可能和阿平差不多年纪。”
“也是奇怪,怎么会孤儿寡母搬到竹里住。”
也难怪庄母疑惑,这毕竟是少见的事情。
犬子母子回到家,将小猪关在柴草间。他们入住的这栋房子,并没有猪圈,还得搭建一个。
摸黑回屋卧下,犬子琢磨着该怎么将这只小猪养大。
家里给人吃的米粮尚且不够,没有富余的给猪吃。回想丰里的穷人养猪,都是将猪放养在山上,夜晚再赶回猪圈。当然也不是全然不用喂养,用淘米水煮些野菜、豆渣之类的,关圈后,再喂它一顿。
这样,每天要将猪赶山林里、放羊、收捕鱼篓的鱼、给豆田浇水、采集菌子、挖笋、打猪菜等等,犬子觉得他一个人能做得来。初来竹里,唯有他和母亲背来的席子、被子和一口铁锅,两只碗,一点点米粮。不想,现在家里有羊和猪,还有田地,还有粮。
盘算着家产,以及以后的生活,犬子进入甜美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