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童子面无表情地翻找起沉睡花的花粉时,久久不见人影的谢山姿出现了。
即使身在水下,依然留了缕神识在沈炼龙角的谢山姿,听见婉转呻吟,急得火烧火燎地赶了回来。这回他连门都没踹,直接干脆利落地穿墙而入。
然后对上了沈炼满眼生无可恋的视线。
气氛诡异地僵住了,布置雅趣的厢房内,两人一龙,外加一把呐呐收了声的修罗伞,俱悉数沉默下来。
修罗伞感觉自己好像又犯了大错,惴惴不安地往门口挪了挪。它已经断了根伞骨,这么久了还没修好,绝对不能再断了。
出乎意料的是,谢山姿并没有捶修罗伞,他俯身将沈炼捞回肩头,而后随便挑了个座位坐下。
嗅到谢山姿身上带着的潮湿寒意,沈炼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些莫名熟悉。他往谢山姿裸露在外的脖颈凑了凑,自以为不着痕迹地仔细嗅了几下。
事实上,在沈炼靠过来的刹那,谢山姿就整个儿僵成了石头。他一动不动地任由着沈炼嗅来嗅去,差点紧张地连呼吸都忘了。
“像是刚从湖里或者池内出来。”沈炼嗅完,大概知道谢山姿去过什么地方了。
同样不易察觉地后退小半步,沈炼回到了原来位置。
原以为会得到龙吻的谢山姿,等了半天,等到了沈炼退回去的结果,当即扭过头来,不敢置信道:“没了?”
沈炼莫名其妙:“什么没了?”
意识到方才只是想太多,谢山姿整个人如丧考批。被亲的愿望这下彻底落空,他总算想起修罗伞来:“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东西?”
修罗伞瑟瑟抖着伞骨,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外、外面。”
“哪个外面?”谢山姿又问。
“这屋子外面,”修罗伞似乎感觉到了谢山姿的不耐烦,当即以壮士断腕般的口吻,毅然决然地出卖道:“我跟那个人学的!”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修罗伞大声补充道:“看人目光超讨厌的老头子的徒弟!”
摆出标准看戏姿势的沈炼,听见这句颇为复杂的表述,忍不住掺和进来:“你说元鸣山?”
虽然沈炼是因为念念不忘元鸣山灵台被毁之事,才随口提了他名字,不过倒也歪倒正着的,让他瞎蒙对了。
“就是他!”眼见嫁祸有门,修罗伞忙不迭重重应了声,“我感受到他的气息才跟了过去,听见他让别人唱歌。”
“就是我刚刚唱的那个。”修罗伞停顿了会儿,不死心地继续问道,“我能再唱一遍吗?那支歌很好听的。”
“不能!”沈炼、谢山姿以及方童子异口同声地拒绝道。
修罗伞蔫蔫地垂下了伞骨。
明白方才修罗伞撞破了什么事,为防别人追过来要杀伞灭口,谢山姿只好糟心地把它收进了介子空间。
闯祸精被收了,方童子放松下来,结果导致绷紧的下巴肉又往下垂了些。他想起片刻前沈炼问的那个问题,对谢山姿道:“凌霜君,元鸣山的灵台到底是被谁毁的?”
提到感兴趣的东西,沈炼当即目光炯炯地看向了谢山姿。
“是苏故,”趁机偷摸了沈炼甩来甩去的尾巴,谢山姿接着道,“九尾狐苏故。”
沈炼对苏故不甚了解,只知道她是位已至臻境,却始终没有飞升的女妖修。
“元鸣山怎么惹上苏故了?”沈炼问,“传闻她不是发誓此生不下菩提树么?”
谢山姿深深看了眼沈炼:“苏故曾经爱过的人忌日到了,她出来为那人烧纸钱。”
这倒奇了怪了。
修道人士,元婴期以下,死了便是魂飞魄散,元婴期以上,只要元神尚在,则算是能永世不死不灭。
所以苏故烧纸钱的原因……
“她爱过的人元神俱散了?”沈炼道。
闻言,谢山姿不可避免地心下重重一跳。
时隔这么多年,但凡提到元神俱散几个字,谢山姿就会不受控制地想到谢朓,想到他在九曲灭神阵中的七七四十九天。
“不是,”良久,谢山姿否认道:“苏故爱过的人在那天性情大变,设计伏杀了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人。苏故知道后深觉自己有眼无珠,爱错了人,便把那个日子,当成了爱过那人的忌日,提醒自己此生莫忘。”
沈炼没想过还能听到大乘修士的情闻秘事,很是捧场地催促道:“后来呢?”
即使明知元神未齐时,沈炼听这些往事不会有丝毫反应,谢山姿却还是情不可控地,被沈炼全然当故事般听的语气刺得心底发寒。
别开眼睛,谢山姿继续语调平稳地讲述道:“九尾狐素来以美貌著称,苏故烧纸钱碰上了外出游历的元鸣山。”
后面的事情不用说,沈炼都能猜到了。
九尾狐修炼到大乘期,颇为不易,好不容易摆脱了以色侍人的下场,却不想到头来还要被一个没脸没皮的小辈羞辱。
“苏故念在祭日,不想杀生,所以饶了元鸣山一命。”谢山姿三言两语说完了后续。
若不是看在落霞宗为谢朓所设衣冠冢的份上,元鸣山这样品行不端的人,谢山姿不可能会出手搭救。
“这事何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