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致作为领头,素来恪尽职守,从未一声不吭地离开过众人这么久。
起初落霞宗的小姑娘傅晚照发现岑致不见,以为他是出去弄些野物,并没有往心里去。
直到大半个时辰过去,昨天特意留着的地瓜都烤熟了,岑致还未出现,傅晚照这才开始担心。
“元师兄,岑师兄有没有同你说他去做什么?”傅晚照当即找了元鸣山。
同元鸣山异常亲昵的方师弟方明观,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同元鸣山闹了好几天别扭。元鸣山哄人哄得有些筋疲力尽,听了傅晚照的话,语气不怎么耐烦地否认道:“没有。”
“可是已经快一个时辰没有见到岑师兄的人影了,元师兄要不你和我去找——”
傅晚照的话还没说完,方明观就不阴不阳地插了进来:“怎么,岑师兄这么大个人,小师妹还怕他走丢不成?”
傅晚照急忙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方明观再次打断了傅晚照,“掌门把饕餮衣都交给岑师兄了,这草没半寸深的野外,难道还有什么凶兽能在饕餮衣的保护下吃了岑师兄?”
傅晚照接连被呛了两次,另外位不善言辞的落霞宗弟子常乾,始终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旁边被捉迷藏吓到跑出来烤地瓜的方童子看不下去了,他抹了两把锅灰般乌七八黑的手,起身道:“我跟你去找找吧。”
这一找,就直接找完了方圆十里的范围。
“我找不着岑致的下落。”方童子语气沉重地结束了陈述。
作为器灵,方童子境界虽远在谢山姿之下,但也绝非普通大能修士可比。现在连他都束手无策,只能说明一件事。
岑致凶多吉少。
“那他会死吗?”修罗伞翘起伞骨,想挠两下伞面,结果却戳到了沈炼脊背。
“你往哪儿戳?!”沈炼恼怒地握紧小爪子,使劲捶了下伞面。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修罗伞赶忙道歉。
方童子看着面前的修罗伞和沈炼,摇头道:“我不知道。”
白玉京看似太平安稳,实则内里早就因为灵气日渐匮乏的原因而波涛暗涌。不说门派与门派之间的明争暗斗,单是正魔两道日渐剑拔弩张的氛围,都喻示着一场大战迟早来临。
更何况,近百年来上古凶兽频出,譬如被封进饕餮衣的饕餮,在被练成法宝之前,足有数以千计的修士丧命它腹中。
这种严峻情形下,岑致或许尚有一线生机,或许已经……
方童子没有再接着想下去了,他对迄今为止唯一没有中过他迷障的岑致印象不错,多少有点希望岑致安然无恙的意思。
闻言,沈炼拨开修罗伞锲而不舍的伞骨,语气颇为严肃地道,“那你快去找扇子。”
方童子愣了下,不敢置信道:“你叫凌霜君什么?”
“扇子啊,”沈炼委实很有些莫名其妙,他看了眼大惊小怪的方童子,不解道:“他不是叫谢山姿吗?”
“他居然给凌霜君起了外号”和“他居然喊凌霜君扇子”这两个念头,在方童子脑海里横冲直撞,险些害得他本能地拔腿就跑。
要知道,上一个喊凌霜君“扇子”的旱魃温亭侯,当年可是被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六根骨头。
方童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就在他犹豫是否要出去避避风头以免被殃及池鱼的时候,突然听见沈炼喊了声:“那是什么?”
方童子扭过头,眼尾余光瞥见一道模糊的黛蓝色影子,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径直掠了过来。
来人的速度实在过于快速了,以至于方童子完全躲闪不及,当场被穿了个通透。
阴森寒气呼啸着灌入体内,方童子近乎畏惧地打了个哆嗦。
不过也正因此,让方童子明白了来人是谁。
谨遵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曲无寡存在的教诲,方童子矢口否认道:“没有什么。”
“你骗伞,”修罗伞义正言辞地戳穿了方童子,“我明明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遭到拆台的方童子:“……”
“以后再也别想我喊醒曲无寡替你修伞了。”方童子咬牙切齿地想。
“你感受错了,”目睹曲无寡飞快地掠出谷外,方童子面无表情地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也没有。”
“我看到了青色的影子。”沈炼收回目光,疑惑地摸了下自己的龙角,不怎么确定道:“但是不太像个人。”
方童子没有说话,他默默在心里数数,等数到七时,才开口道:“你吃地瓜吗?”
“地瓜是什么?”沈炼与修罗伞异口同声道。
成功转移了两位闹事精的注意力,方童子忍痛掏出藏在袖子里,仅剩的一个半大烤地瓜,递给了沈炼。
沈炼用爪子捧着温热的地瓜,琢磨了好半晌,决定张口先啃一口。
听见咀嚼声,修罗伞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连声询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还行,”沈炼又连皮带肉啃了口地瓜,含糊不清道:“就是有点焦味。”
吃不着的修罗伞,只好巴巴地听着音儿,暗自揣摩着焦味是什么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