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见过顾都督。”他躬身行礼。
顾承允见他一身水便知道他干什么去,没有龟缩在县衙里,能与民共患难,倒是个有良心的。
“许崖,我问你,堤坝垮塌那日具体是什么情况?你细细说来。”顾承允虚扶他一把。
“回都督,那天夜里下官在县衙里曾听到很大的轰鸣声,不过这些日子雷电交加是常态,下官只当又是打雷便没在意,岂料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大水就冲入县里,若非护墙够厚,恐怕县衙已不复存在,而河流附近的居民被冲走无数,至今未寻见尸骨者……众多。”
许崖低垂着头,作为一县之主,他应该对大坝多关注一些,这么多年大坝都没出过事所以他惯性以为今年亦然,没想到这就让意外发生了,是他的失职。
顾承允听他言语估计他是将爆炸声误认为是打雷声,毕竟大梁虽有火药,但用途并不广泛,普通官吏和百姓这辈子都不知火药为何物,又岂知它爆裂时是何响动。
“堤坝毁塌后可有见过可疑之人?”
许崖摇头,“洪水来得太快,出事后下官便紧急招衙役们进行救助,说实话,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这些话你还同谁说过?”顾承允眼眶微缩。
“堤坝垮塌后王郡守曾带人来帮忙疏散百姓,期间问过下官相同的问题,下官也是这么回答的。”
“县里如今还剩多少人?”
“不到三千。”
“回去下令,命所有百姓三日内全部迁移至两郡或者菱州,长梅县地势低洼,水出不去,他们继续留在这一旦断粮就是等死,朝廷的援兵在路上,等泄了洪大家再回来。”
“是,下官这就回去安排!”
待许崖走后,顾承允将苏小楼画好的图纸交给阿知,“快马加鞭回去,让人把此信呈交陛下,以免日后查出问题有人在此事上做文章。”
“是。”
……
童记的商铺在菱州顺利开启,不过董娇没有直接让下人布施,反倒是大敞门店两天引客,但客流在意料之中,寥寥无几。
这日,等了一上午,客人没见两个,灾民倒来了不少。
昨日她让春芽故作为难只给了几人一些剩菜果腹,今日就多了一倍的流民上门乞讨。
“好姑娘,随便给两口吃食吧,求求你了,我家娃儿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求求你发发善心吧……”
一位面容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却白了鬓角的女人将自家稚子朝前推了两步,孩子嘴唇干裂面色饥黄皮肤有斑,眼眶下泛着乌青,唇色发白,想必自发水患后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不然也不能叫母子俩落魄成这样。
春芽面露难色,“这……我没法做主,你稍等,我去问问我家公子。”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妇人抱着孩子眼里不免显露出光彩,似乎已经预见自己今日有好运,能得一口粮吃。
不一会儿,董娇和沈清茹一同出来,沈清茹一见那孩子就微微蹙眉,她轻轻拽停身侧之人。
“童公子,这孩子病了。”
董娇也发现,“可严重?”
“从表相看,病得不轻。”
“你可要替他看诊?”
沈清茹沉思了一瞬,微微摇头,“他看不起病,若我们不给药材替他调养,回天乏术……”
一旦她现在开了这个先例,童记救一个不救第二个,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与其这样,不如不要告诉这对母子白白让她们痛苦,珍惜当下吧。
“我明白了,一会儿我多给她们母子一点吃的,也算尽善了。”
“好。”
董娇走到妇人跟前,那女人带着孩子噗通就跪了下来。
“这位老爷,求求您给口吃的吧,我家孩子再不吃东西就要撑不下去了,求您了。”她见眼前少年身边还跟了个蒙面女子,两人年岁都不大,以为是新婚夫妻,自然就改了口。
董娇轻叹一声,“春芽,给她们多拿两个馒头。”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这话一出,周边踌躇观察的流民蜂拥而上,全部都凑在童记门前求一口粮。
他们已经观察好几天了,这家主子是心善的,只要他们肯求,他们就可能给,怎么也得试试不是?
场面变得有些不受控制,门前突然多了二三十个灾民哭喊声闹得人心里发蹙,姜湛和留下来的镖师齐大魁尽力稳住他们。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哭也不要跪了,这样,我让我家婢女去熬两锅粥来,你们各自回去拿上自己的碗过来领,但是尽量不要再告诉旁人,我童记能力有限,若流民们都知道我这里施粥,不消一日童记就得关门,你们也不想吃了上顿没下顿吧?”董娇好生劝慰。
人都有私心,特别这种时候,流民们哪里还敢告诉别人,自己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齐齐应下各自回去拿碗,而早有准备的就坐在童记门外一两米处望眼欲穿。
春芽得了吩咐便叫上萍儿去后厨煮粥,约莫过了半柱香,姜湛抱着一大个盆从厨房出来。
童记门口早在搬来那日就寻木匠铺定做了一个类似现代小吃摊的摊位,不过这摊位做得不大,是放在室内的,毕竟董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