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皇后不开口,慧明帝失望道:“皇后,从朕还是王爷时,你就跟在朕身边,后来朕登基做了这大梁的君主,你扪心自问,我待你苏家,可曾亏欠半分?你兄长苏稷当年得封异姓王时,那场战役的功勋真正该属谁你比朕更清楚,可苏家是你的娘家人,朕没有厚此薄彼的道理,因此破格封了苏稷异姓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的儿子,也是朕的第一个儿子,他从一生下来,就注定是这大梁的储君,朕曾对他寄予多大的厚望,这世上也没人比你更了解。可是呢,李茂被你养得骄奢淫逸胸无大志,成日只知吃喝玩乐逍遥快活。朕想着吧,只要他能安分守己,做个良善之人,这天下也是要传给他的。
但你倒好,为了太子身上那点功绩,竟想出毁堤炸坝这种阴招,不惜以百万生灵的性命做垫脚石,只为让李茂在这朝堂上说话多几分分量,你苏家的分量,还不够吗?!要不要干脆这天下更名换姓,以后李氏江山,姓苏好了?!”
慧明帝一番话将苏皇后骂得如五雷轰顶,炸坝的想法是她提出来的,的确是因李茂在朝中只有虚名,真正臣服他的人不多,所以她才想为自己的儿子挣一点功勋,让他能稳稳当当坐上那个宝座。
也正是因为苏家权势滔天,她盲目的认为,就算这事是苏家一手策划,有她和胞兄在,照样能瞒天过海,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有恃无恐。
可现在,当皇帝将她所有想法尽数道出,还给苏家安上一个意图谋反的名头,她顿时慌了。
皇帝还是从前那个极善掌控人心的皇帝,只是这么多年他们夫妻感情淡漠只存在于表面后,因着皇帝的忌惮,她渐渐失了那分揣摩他心思的欲望。
苏家有这个底气让她在皇帝面前眼高于顶任性而为,可她忘了,这天下,还是姓李。
苏皇后猛地叩首,头上珠光宝气的首饰相撞,发出悦耳的清脆声。
可皇后的语气,却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陛下!苏家绝无反心!臣妾的确是为了给茂儿铺路做了些糊涂事,但绝对没有二心!陛下是臣妾的丈夫,茂儿是陛下的孩子,臣妾乃李苏氏,本就是李家人,怎可能有那般大逆不道的心思!还请陛下明鉴!”
苏皇后抬眸,难得一片赤诚地望着皇帝,“陛下,苏家能有今日全因陛下厚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这宫里谁人不懂,苏家怎敢犯上?臣妾又怎会不知!此次炸坝是臣妾被权势迷了眼,还请陛下不要牵连茂儿……
陛下也知茂儿那孩子素来没有主见,他哪敢做此决定,不过是因孝字当头不得不听我命令行事……臣妾……”苏皇后略带哽咽,“臣妾此举危害了大梁江山社稷,不配这六宫之主,臣妾……自请废后……”
苏皇后说罢,将头顶固定凤冠的玉簪拔下,亲手将朱红明艳的凤冠取下摆在皇帝脚边,趴在地上半分不肯抬头,尽显委屈。
慧明帝冷眸看着跪地叩首的皇后,眸中是毫不掩藏的失望,她刚嫁给自己时,是那般艳丽依人,可如今,对他却字字句句充满算计。
她把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一句孝字当头就把太子摘得干干净净,李茂虽笨却不傻,若不是他自己点头,又岂会同意入局!
还自请废后?她也敢说出口!真当他的后宫还如从前的王府一样,可由她率性而为!她敢说出此话还不是仗着有苏家撑腰,知道他不会真的废黜才敢威胁,可恶至极!
行啊,既然你以为朕不敢废你?那你就睁开眼睛好好瞧瞧,看朕敢是不敢!
慧明帝怒火攻心正要发作,殿外突然传来吵闹声,接着就听太子李茂一边喊放开我,一边冲进紫宸殿,拦都拦不住。
“殿下,陛下正在议事,您不能进去啊。”一旁拉扯太子的小太监跌跌撞撞。
李茂将人狠狠甩开,“滚!别拦孤!”
话音落,人就出现在慧明帝眼前。
“父皇,孩儿有罪,还请父皇责罚!”他入内往皇后身边双膝一跪叩首道。
余光瞥见已将凤冠取下满脸颓色的皇后,李茂心中暗暗吃惊,还真让陈先生说中了!
昨日得知刘炳手下的席东笱被秘密押入大理寺陈先生就说坏了,事情很有可能败露,如若不能成功做掉这个隐患,那今日他必要入宫请罪。
毁堤炸坝一事虽是皇后策划刘炳实施,他不过坐享其成,但若此事败露他敢置身事外,对皇后来说是不孝,对皇帝来说是不忠,与百姓来说是不义,大梁不会留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皇子当储君。
如果为着明哲保身就弃自己的母亲于不顾,光凭这点,父皇也不会再容他!
本来他还觉得陈先生太过危言耸听,可此时见母后已将凤冠取下便知其意为何,他哪还敢有侥幸心理?
慧明帝看着一唱一和的两母子,压着火气,“太子这是做什么,朕怎不知太子何错之有?”
见皇帝还在卖关子,李茂一咬牙,按照陈骞的吩咐,全认了:“父皇……三州一事,儿臣一开始便知晓因果,儿臣自知能力欠佳不如二弟四弟,因此才生出投机取巧的心思。
席东笱没死儿臣便知此事再瞒不住,方才得知母后在紫宸殿外跪了半个时辰父皇却不肯见,儿臣又怎会不明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