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外有片广阔的树林,这里林深茂密,紧凑的叶片将天上星辉遮得半点不见。
钱朗凭借黯淡的天光摸黑入林,待到一处空地前,他看见早已等在那里的黑袍男子,此人是晋王的近侍长命。
“钱大人。”听见动静,长命起身拱手,“东西带来了吗。”
钱朗回礼坐到石桌前,“带来了,钱呢。”
长命将一叠厚厚的银票放在桌上,钱朗想拿,长命并不松手。
无奈之下,钱朗只好把怀里的册子拿出放在桌上,“我先点过银票,数额对的话,立马把名册给你。”
长命瞥了一眼被钱朗用手肘压住的名册,犹豫了一瞬还是将银票递给他。
钱朗接过数了数,整整二十张,每张一万两,有了这些银子,以后不说大富大贵,但起码吃穿不愁,就是父亲的药钱可能要省一些,但只要他寻到别的生计,总能让父亲安享晚年。
幸好晋王守信,他暗松口气舒心一笑。
可这笑意刚刚爬上眼角眉梢,忽然眼前寒光一现,他喉头刺痛,还未来得及反应,强烈的窒息感冲上脑海,银票散落,他手掌颤颤巍巍摸上脖颈,那里插着一把飞刀。
“……”钱朗想说话,但半点声音发不出来,只能勉强发出咯咯的气音,然后捂着脖子倒地不起。
长命将钱朗手边的银票捡起塞回怀里,轻蔑地看向地上那具离死不远的尸体,“想拿王爷的钱,胆大包天,你也配?”
本以为钱朗会死不瞑目,长命正想欣赏他绝望的神情,可不知为何,钱朗突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长命心头一颤暗道不好,他赶忙将桌上那本名册拿起来看,果不其然,里头是空的!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空名册骗我!说!真的在哪!”长命抓起半死不活的钱朗摇晃,但不论他再怎么质问,眼前那个双眸失去神采的人都不会再开口了。
而他唇边残留的笑容仿佛在嘲笑长命的自大跟愚蠢。
“妈的!”长命狠狠将人扔到地上,方才他见钱朗放松以为钱朗是得偿所愿所以才选择立刻动手,没想到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长命吹了个口哨,不一会儿几个黑衣人现身,“把尸体处理了,立马去钱家找,务必在王爷回京前处理干净,就是掘地三尺都要给我把名册找出来!”
“是!”黑衣人们领命离开。
……
顾承允今夜是亲自带着不晓阁的人在暗中盯梢,他这次带的是阁里轻功最好的角宿和记忆力最好的房宿,由于没有妄动,长命等人处理完尸体都不知道这次暗中交易已被人尽数看去。
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顾承允暗自庆幸还好他今天亲自来了。
方才长命突然灭口令他都始料未及,角宿和房宿不知钱家没有名册,若叫他们看见长命动手杀钱朗,必会第一时间冲出去夺那假名册,到时候双方动起手来,他二人未必能敌藏在暗处的这么多守卫。
届时若是被擒,就算他们自裁,也难免会查到一些不晓阁的蛛丝马迹,这是绝对不可以泄露的。
等长命等人离开后,角宿房宿走到顾承允身边,“主子,现在怎么做?”
“钱家没有名册,由他们去搜,你们按照近来钱朗的行动路线挨个排查,一处都不可遗漏。”
“是。”
……
董娇自晚饭后一直心神不定,顾承允出门久久未归更是让她心乱。
这会儿正环着手臂在窗前踱步,厢门被轻轻扣响,她回头,顾承允踏月而来。
“怎么样?拿到了吗?”她把心揣回肚子里上前询问。
顾承允摇头,“钱朗死了,晋王的人一见名册就立马下了杀手,可惜钱朗给的是本空册子。”
“死了?”董娇惊呼,“这可是天子脚下,钱朗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六品朝廷要员,晋王的人说动手就动手?”
“区区六品,他想一手遮天并不难,如今我们必须抢在晋王之前找到名册,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以为事情并未败露,不然名册一旦到了晋王的手上,再想复刻绝非易事。”
董娇长吁口气,这皇权社会草菅人命还真是轻而易举,她收了思虑回归正题,“钱朗既然敢给晋王假名册就说明他提前给自己留了保命符,可这保命符还没来得及用就被灭口,那他定然不会将东西藏在轻易能让人想出的地方。”
“嗯,我已经让人沿着他近来常去的几个地方暗查,连办公的地方也没遗漏,但这些地方你我能第一时间想到,晋王的人亦然,钱朗大概率不会将名册放在这里。”
董娇再次环臂站起在屋内走动,如果她是钱朗,她会把东西藏在哪儿?
钱朗从前对晋王忠心耿耿,所以晋王的人并没有对他严加防守,如今突然变得不受控制是因为小雅……
她记得嫣娘先前跟她说过,小雅当初为博钱朗信任,没少刻意与钱朗在文昌巷巧遇,两人因为狸奴结缘,也因为狸奴生情,甚至还一起给小猫们建了安身之所!
“修璟!文昌巷!”她突然顿步,眼眸闪烁,“钱父行动不便,钱朗一定不会让自己的亲爹揣着危险离开,嫣娘曾说钱朗和小雅给猫咪们做过不少猫窝,文昌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