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不大,四面无窗。
一进里间,秦良彦就神神秘秘地凑到李尧身边,“好东西可不给外人看。”
李尧再笨这会儿也察出不对来,他看秦良彦的眼神多了些考究,但只一瞬又恢复平静让下人们到外面候着。
三人入内后,董娇将手中盒子放在桌上,秦良彦率先对李尧抱拳。
“殿下,这位是彦的好友童乔,童记百货的东家,说有东西想献给殿下。他人好意秦家不便窥探,恰巧彦有些腹痛,不知可否在秦王府寻个方便?”
秦良彦的用词很精准,好友表明童乔这人在秦家看来没有危险,献是说明童乔此举意在示好,至于窥探,是童乔要给的东西秦家没看,也不想看,让秦王看在秦家做了这个顺水人情的份上不要为难。
一个能说动秦家替他做引的商贾,想来此人给的东西不是凡品,其所求也绝不简单。
李尧看向一旁低着头的少年挥了挥手,“去吧。”
“多谢殿下。”秦良彦如释重负捂着肚子开门窜出,装得十分痛苦,“哎哟,难不成今早上吃坏了肚子?疼死我了,快,快带我去茅房,憋不住了!”
话音落,门被关上,原本急促的脚步声被隔绝于外。
李尧率先坐下,暗室里微弱的烛光将他半侧脸隐入黑暗。
“草民童乔见过秦王。”董娇站在一侧恭敬地行礼。
李尧打量着他,骨架瘦小体型纤细,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绝顶高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秦家不会蠢到送个杀手来他跟前,那这人只能是后者。
“坐,虽然良彦交友不拘来路,但能让他出面引荐特地带到本王府上的,想必不会是蝇营狗苟之辈。说吧,若你所求在本王力所能及之内,看在秦家的面子上,本王予你方便。”对于秦家介绍来的人,虽然是商人,李尧也给三分薄面。
“多谢殿下。”董娇应声而坐,将袖中小册放在案几上推到秦王身前,“这是童某此来带的诚意,还请殿下先行过目。”
平平无奇的一本小册子,甚至书角都因藏在袖中而卷了边。
李尧漫不经心接过打开,本对里面的内容没抱多大期望,却在翻看了两页后面色凝重,这本名录乃是以沈敬山为首卖官鬻爵的证据,上面时间地点金额条条清晰,若非潜伏多年不可获得。
这东西给太子能救命,给晋王能要命,可眼前人却偏偏给了自己,这不合理。
若他是太子或晋王派来试探自己的奸细……
李尧将名录合上推还董娇面前,“本王闲逸多年,很少参与宫中政事,你这本名册不论是交给太子或是交给晋王,都比交给本王获得的回报大,拿回去吧。比起争权,纵情山水肆意人间几多快活,本王何必去自找麻烦。”
“秦王殿下就不想知道童某这名册从何而来吗?”董娇故意卖着关子。
秦王轻笑不接,“童公子既然都能寻得秦家做引荐人,那再多些非常手段也不未尝不可。”
面对他的拒绝董娇并不着急,她看向李尧自问自答,“这本名册,乃是我暗中从晋王埋在太子身边的暗桩处复刻,如今真迹藏在殿院里,晋王的人还在找。”
李尧心中一凛,从晋王的暗桩处复刻,且晋王的人还在找?
那就是说他是背着晋王暗中截胡,且他知道真迹在哪而晋王不知,也就意味着东西是他藏的!若此物真乃晋王所有,如此罪证,晋王为何不直接呈报而选择隐而不发?他不信晋王能抓着太子这么大的把柄却不作为。
等等,不对!
“此物若为复刻,你就不是晋王的人,那晋王的暗桩为何要将真迹交予你看?逻辑不通。”
见他一瞬间察出端倪,董娇暗暗握拳,“因为那人已被灭口,准确来说,他没有给我,也没有给晋王,无非是我机缘巧合猜出他藏在哪,捷足先登罢了。”
死了?!
李尧眼眶微缩,“此人是谁?”
“侍御史钱朗。”
钱朗……这人他有印象,不是沈敬山的门生吗?
“何时的事。”
“昨晚。”
李尧皱眉,昨夜突发,距离现在还未过半日,晋王前日离京,那是不是可以猜测,灭口虽是晋王授意,但他却还不知名录丢失?
这东西当给太子才最有价值!眼前人却一早带着复刻本上秦王府,所求为何?作为商人应趋利避害,此人此举,不合常理!
见他不做回应,董娇顿了顿继续道:“秦王殿下不肯轻信于我,想必是在担忧童某作为一个商人,既然都截胡了晋王,为何不把名册交给太子,毕竟若让太子知晓事情败露提前做出应对,童某能得的可是滔天富贵。”
李尧不可置否,“既然童公子自己都清楚前后矛盾处,那还请给本王一个合理解释,为何要将这烫手山芋送进秦王府,本王可不见得能给你比太子还多的好处。”
董娇盯着李尧,她收起平时刻意压低的声线,换回女子细柔的语调,语气稀疏平常,“因为我姓董,不姓童,尧表哥,好久不见。”
刹那间,李尧怔在原地。
她唤自己表哥,又说她姓董,这天下能与二者相关联的,唯独一人,他那早已仙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