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娇快步过去将父子二人扶起,“力所能及内的事,能帮大家都会出手相助,不必如此谢我。”
赵刚却红着眼摇头,“恩公有所不知,小四是我唯一的孩子了,前几年海啸淹死了好多人,我娘子和三个娃都死在水里,要是小四这次也跟着去,我老赵是真的活不了了!恩公不止是救了小四,更是救了我啊……”
赵小四也跟着叩头,“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小四无以为报,若恩公有需,小四做牛做马报答您。”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既然你们诚心想帮忙,我正好有点事想打听,你们进来坐。”
将人招呼进院子坐下,董娇开口问中年男子,“方才听你口气,你家应该世代都生活在这儿,你对朝丽了解吗?”
“不知恩公想了解哪方面?我虽说是个渔民,但因着沿海的关系替咱们东济城的官老爷送过不少次货,对朝丽边沿地带还算熟悉。”赵刚把露着脚趾的草鞋藏在脚后。
“那正好,我想知道朝丽人的习性和忌讳。”
“朝丽族是个十分重视长幼尊卑的国家,在他们那,如果对前辈不够尊重是要挨板子的,若恩公要去朝丽,切忌对为官者直呼姓名。至于习性,朝丽和东济一样,三面环海,耕种面积很少,所以他们将牲畜肉和蔬果看得极为贵重,恩公若要送礼,比起金银,这些东西更能让他们欢喜。另外就是朝丽人不喜辣,恩公若与朝丽人同桌而食,莫犯了他们的忌讳。”
董娇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原来如此,你倒是对朝丽十分了解,要不这样,这趟我去朝丽你可否充当向导,我不会说朝丽语,过去谈生意有点担心被他们设圈套。”
赵刚露出朴实的笑容,“只要恩公不嫌弃我粗鄙,老赵愿意同行,我虽然对朝丽的方言不是很熟,但他们的官话俺都能听明白。”
顾承允此行虽带了译官,可他们都是皇帝的人,董娇用起来不舒坦,她不希望自己的生意被事无巨细的反馈到宫里去。
加上到朝丽后,若找朝丽人做向导,他们本就不服大梁的管辖,届时给自己带到坑里去就得不偿失了。
“行,那就这么定下,明日一早你到城里最大的那家客栈门口等我,我们一同出发。”董娇看向小四,见他两眼期待,“小四也想去?”
“嗯!”赵小四抿唇点头。
赵刚看了眼儿子,“让恩公见笑了,小四这孩子是咱们东济城的路路通,他对记路极为擅长,哪怕是在海上也能准确找到各个方位,若是恩公不嫌麻烦,带上犬儿可能还更方便。”
“这有什么麻烦的,他又不是奶娃娃,识路可是好本事,一起吧。”董娇爽快答应。
一切定下后,她在老赵和小四的指引下原路返回客栈,月离早就等在大门口,人一回来就直接带去顾承允面前。
本以为他会对自己今日之举有什么微辞,毕竟这个年代的女人若与男子有肌肤之亲,那可是有失清白之举,可为了这点名声见死不救,董娇做不到。
进屋,只见平日里待她总面带笑意的男人这会儿脸色并不好看,董娇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适,她讨厌被这个时代的条条框框束缚,更讨厌为了那点狗屁不是的虚名违背本心。
所以她决定先发制人,“若你是因为我为了救小四做出的出格之举而生气,那我回去了,我半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且没有任何悔意。”
顾承允被她这气鼓鼓的样子弄懵了,该生气的不是他么?
“为什么自己走了?”
“嗯?”
“嗯?”
“你不是在为我救小四生气?”
“人命关天,我为什么要为此生气?”
“那你脸这么臭!”
“今日是你邀我二人同游,但一见沈家大姑娘你眼里就没我了,我不该生气吗?”
董娇怔了怔突然笑出声,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老成持重的顾大人一恋爱也是个小朋友,也会因为被忽略这种小事而闹别扭。
她麻溜往顾承允身边一坐,眼角含笑地替这只大狗狗顺毛,“原来修璟不是因为我救人生气呀,那我错怪你啦,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举止不妥要说教我呢,对不起嘛——”
顾承允很吃这套,他把眼前讨好卖乖的小人儿抓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脑袋上,声音有些沉闷,“医者面前不分男女,若因世俗伦常的约束让人能救而不敢救,这样的世俗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无情又残忍。”
听完他的话,董娇将自己深深陷进那个怀抱,她怎么老是用这个时代的眼光去看他,从在三州交心时开始,她就该清楚他不是这样肤浅的人才对。
他总是对生命存着很高的敬畏心,也从不将百姓视作蝼蚁,心怀天下的人总比常人更慈悲。
况且她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些小事心怀芥蒂,那太小瞧他了,想着自己方才理直气壮的模样,董娇不禁发笑,“不知道为什么,修璟能理解我我很开心,可又有些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你不吃醋,我不高兴。”
……顾承允这次是真的理解不到,女人太变幻莫测了,他吃醋不行,不吃醋,也不行。
他捏了捏小人儿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