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被许平一路推推搡搡弄到后门,嘴里骂着:“既然是讨吃食就得讲规矩,哪有在侯府大门口喧哗的道理。若非我家主子心善让我们平时能帮衬便帮衬,你哪儿有这机缘,随我来吧。”
乞丐弯腰驼背地连连拱手道歉致谢,跟着人从角门入了侯府。
这一路都被提前清理干净,家中下人都去其他地方忙活了,乞丐随许平快步进入春晖院。
董娇在花厅等着,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忐忑,能让沈清茹或者王旭用信物求见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大姑娘,人带来了。”许平入内禀报,把人领进来后自觉退出去在不远处候着护她周全。
见眼前人脏得看不出原貌,董娇微微蹙眉问:“你是?”
“公主,是我,张渊。”张渊把额前鸡窝一般的乱发薅开,露出里面满是泥土的脸。
“张侍卫?怎么是你?”董娇大惊,没想到来人竟是张渊。
“出大事了,殿下在淮东遇害,如今沈姑娘正在全力救治,我是奉命入京回禀的。临行前沈姑娘说我们离京月余,对京都的状况不如公主清晰,让我提前来跟您通个气。这一路盯着我们的人不少,我长话短说……”
将李尧出京后遇到的一系列事情如实告知董娇后,张渊握拳道:“这两次袭击殿下的人我们怀疑都是朝丽的细作,不论身形还是手段,都有可疑之处。其次殿下所中之毒应为晋王提供,虽没证据,但除了晋王没有人会这么着急的想除掉殿下!晋王与朝丽必已暗中勾结!”
张渊说得义愤填膺,董娇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愣了几秒,没想到李尧离京后会出这么多变故。
但仔细回想,这半年多自她与顾承允在剑冢遇到那批寻找《黑金纪要》的细作以来,大梁国内风起云涌不知多少回,一切巧合和意外都出现得太密集了些,这可不是好兆头。
只是按张渊的逻辑分析……晋王跟朝丽勾结?她总感觉哪里不对。
李准那个人,未必瞧得上朝丽。
“没有证据,你们为何如此笃定此事跟晋王有关?朝丽国有问题我相信,我的人也在调查此事,但就目前来看,晋王若要与外族勾结,为何要选那还没有拇指大的朝丽国?”
四方列强,北狄西燕南齐哪个不比朝丽有实力?那弹丸之地还是大梁的附属国,这不合常理……
张渊眼神坚定,“现在除了晋王没人会这么做!陛下盛年,六皇子八皇子年岁尚小不足成事,现在就开始筹谋未免太操之过急。况且六皇子如今正得圣宠他不需要这么做,八皇子母族势力不够,他不敢做,所以唯一有可能且能够把事情做成的,只有晋王!”
“从表面看晋王对殿下下手的确在意料之中,但正因在意料之中我才觉得不对劲。”
“有何不对?眼下殷家看似蛰伏实则暗中扩张积累势力,朝中文官武将不知被他们收揽多少,殷家实力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也许他们是觉已胜券在握不想遮掩才会如此明目张胆。前太子失势后,殷家就是第二个苏家,或者说,比之更甚!”张渊蹙眉道。
董娇捏住杯盏忍不住转起来,“既然你提到李茂,那你好好回想,沈谢两家的事晋王是如何布局的,我们可曾抓到他半分把柄?那是惯会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的主!扳倒太子那么大的事他都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觉得刺杀秦王他就会如此没脑子的把自己搭进去?”
张渊也被董娇这么一问给问懵了,的确,以晋王的行事作风来看,他不会做这种蠢事。
“但是,别人没有这么做的理由……难道说,这次的事真不是晋王指使?如果与晋王无关,朝内何人要置殿下于死地?朝丽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我想不通。”
张渊越急,董娇就越乱,她起身走到窗边捏着下巴道:“……等我想想,这其中一定有我们疏漏的地方。”
董娇咬唇,将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好好梳理一遍,晋王设局扳倒太子这点没有问题,与原书也没有出入,唯一出现变故的就是她来了,暗中将晋王拉下水并推秦王入局。
如今又是新一轮的两王相争,在东宫空缺谁都盯着那个储君之位的前提下,晋王很聪明的没有冒进,并且收敛得让皇帝非常满意。
可他本质是狼,不可能忍得住李尧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大做强,更不可能容忍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扶持其他势力打压自己,所以他必然会行动。
而眼下除去秦王只是减少了一个危险隐患,治标不治本,没办法解决根本问题,只要皇帝在一天,他就会永远继续受制于人……
所以对晋王来说最好的办法绝不是除去秦王,而是!
瞬间,董娇徒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若真如她所想,晋王在谋的,就绝非李尧!
眼下所有症结聚于那九五至尊,要除去现在大权在握的皇帝,李准再强也未必有三分胜算,若要成事,就得让皇帝先弱下来!
所以……丹药!
谢贵妃提到的那个莹姬!
他们之间必然有未察觉的关联!
如若金丹乃晋王暗中布局,一旦皇帝体弱,他就能把胜算拉成五五分。
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