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做着纷乱的梦,一会儿是她被祺嫔与皇后拉着,要去状告熹贵妃私通,一会儿又是她漏液被华妃叫去唱歌,只把她当成个歌姬肆意羞辱。
恍惚间,安陵容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那双手宽大而又温暖,安陵容一下子想起了在风雪里握住她的手的眉庄。
是沈眉庄吗?
“沈姐姐?”
她想唤一声,想问问沈眉庄还好不好,可她昏沉得厉害,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声来。
对方似乎有了反应,她听见那人问道:“她喝了药么?怎的也烧得如此厉害?”
“小主回来就病倒了……”
杏儿嘤嘤啜泣,语气里全是对她的担忧。
那人没再说话,而是继续握着她的手,那手上似乎有些老茧,摩挲得她的掌心痒痒的,她这会儿发着热,这手掌也热,握久了反倒让安陵容觉得出了汗,腻腻的不舒服。
安陵容想甩开这手,这手却握得更紧了些,直到她挣扎许久,对方才放弃似的,放开了她。
安陵容把手放在被窝外头,凉快不少,她舒服了些,就又听那人嗤笑道:“果真是个有气性的。”
……
像是皇上的声音。
安陵容愣了愣,但她太累太困了,只怕自己是做梦,便也懒得理,继续迷糊地睡着了过去。
安陵容这一场病,痊愈得倒是快,不过四五日的功夫,就已经大好了。
恰逢腊月二十一,安陵容用过早膳,外头又纷纷扬扬地下了雪,她才在窗口站着,杏儿就从一旁过来了。
“小主!”
杏儿手里抱着大氅,一股脑披在安陵容的身上,这大氅厚实宽大,直压得她觉得身上沉甸甸的。
仿佛冬日里这些衣裳不单单能保暖,还是她的一份累赘似的。
“我不冷。”
安陵容哭笑不得,她看着杏儿认真严肃不容拒绝的样子,也只得乖乖听了这个丫头的话了。
至于她身上的大氅。
安陵容低头,摸了摸这柔软的墨狐狐裘,这是皇上的赏赐,她晓得了前几天她病着时候来的人是皇上。
似乎是皇上去看沈眉庄时,沈眉庄已经好了许多,问起安陵容,皇上这才过来了一趟,赏了她些东西。
这狐裘,便是最贵重的一件了。
正想着呢,屋外夏冬春似乎是从外头回来的,刚过延禧宫的大门,就瞧见了这边的安陵容。
安陵容只见夏冬春眼皮一翻,对着安陵容就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道:“瞧你那张狂的样子。”
“不就是皇上的赏赐么?跟着谁没有似的,成天拿出来穿着炫耀!”
……
面对如此“飞来横祸”,安陵容险些被呛到。
她还真不是故意成天穿出来炫耀的,不过是因为家底太薄,太穷,就这么一件大氅最为保暖罢了。
不过……
安陵容瞧着夏冬春羡慕嫉妒的样子,对着她微微一笑,颔首道:“是呀。这墨狐狐裘,皇上说,只一件呢。”
“想来,夏姐姐确实是没有的。”
!!!
一下子,夏冬春的白眼翻得更厉害了,可惜,再怎么翻白眼,安陵容的东西她也抢不走,只能这般无能狂怒了。
瞧着这样的夏冬春,安陵容也觉得实在是没意思,转头之际,忽然发现夏冬春身后的宫女莹儿手上抱着许多的红梅。
这些日子,夏冬春似乎时常去攀折红梅。
安陵容的笑,愈发灿烂了起来。
五日,转瞬即过,除夕这日,宫里会举行宫宴,不到晌午便开始了,在养心殿偏殿一整日,直到天黑才渐渐散去。
安陵容清晨起来就好好梳妆打扮,去过景仁宫给皇后请安,这便与沈眉庄一起,去了宴席之上。
临着开席之前,沈眉庄还对采月吩咐道:“回头你挑些好的吃食送去给嬛儿。她一人在碎玉轩也是无趣,有些好吃的便也能打发时光了。”
“是。”
采月应了是,忙去准备,安陵容瞧着采月的背影,想着若是不出意外,今晚甄嬛就该与皇上邂逅了,而余莺儿,也会恰巧冒名顶替。
甚好。
安陵容想,甄嬛能得宠,她们三人互相扶持,这日子磕磕绊绊,应该也能稳稳当当地走下去了。
宴席那头,安陵容与沈眉庄到了以后不久,便开宴了,皇帝姗姗来迟,刚一落座,这宴会厅里,更加热闹了。
嫔妃们顿时争奇斗艳起来,对着皇帝又是敬酒又是说场面话的。
安陵容看得兴致缺缺,反正这种大日子,以她的身份地位,便没人会注意她的,索性也就只顾着吃自己面前的食物。
唔,她竟未曾发觉,宫里御厨做的酿鸭子还是挺好吃的,鸭肉肥而不腻,软糯可口。
“眉儿与陵容身子可好些了?”
谁知,恍如惊雷的一句话吓得安陵容手里刚刚夹起的一筷子鸭腿肉就直接掉在了碗里。
那是皇上的声音。
安陵容有些茫然地看向离自己极远的皇上,他正好在看自己,眉眼是温和的。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