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缓缓挑眉。
她镇定而又从容,相较之下,曹贵人的神色渐渐收敛,变得凝重而又不自信了。
“刘畚可不是宛平人士。”
安陵容说完,叹息道:“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昨晚刚刚听人提及,还没来得及告知旁人,这就出了事情。”
“不是宛平人士?”
皇上看向安陵容,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皇上可还记得,当日臣妾在千鲤池落水,有一位圆明园的侍卫路过,叫喊来人,救上了臣妾?”
那晚,周宁海意欲推安陵容落水,后来有侍卫听见声音赶过来,安陵容也跟着跳水做了一场戏,小鱼就是那个最先过来的。
他不仅没有出卖安陵容,还在最后关头将安陵容交到了杏儿的手里。
她是杏儿救上来的,与旁的男子一点儿接触都不曾有,小鱼甚至连名声上的事情,都为她考虑周全了。
“朕记得。”
皇上依稀有几分印象,他道:“事后,朕让苏培盛送去过赏赐。”
安陵容颔首感激,又道:“臣妾也很感激他,让杏儿送去了好些东西呢。昨个儿在园子里逛的时候,无意间遇上他巡守。”
“看他们那些人站在烈日底下,有些不忍,就让杏儿回去拿了绿豆汤出来。臣妾才知道,他原来是宛平人士。”
这不。
宛平,安陵容一听,就想起刘畚来了,那刘畚自称家里世代行医,又是宛平人,想来家中医馆在宛平也是大名鼎鼎。
安陵容问起,小鱼却说没听过。
“家里世代行医,怎会在宛平籍籍无名?可见,他借着这个理由接近夏常在,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单纯。”
安陵容缓缓说出结论,道:“正如曹贵人所说,他该早早对夏常在下手才是最稳妥的打算,他为何没有这么做?”
“无非是因为早早下手,无法一石二鸟罢了。”
一石二鸟?
自然,是夏冬春与沈眉庄两个人。
安陵容说完,稍稍缓了口气,甄嬛也在这时附和道:“柔贵人所言有理。臣妾也以为,背后之人,想一下子除去两个。”
“此人心机深沉,能设下如此圈套,实在是可怕。皇上……万万要追查出真凶,切莫再让此人留在宫中害人了!”
甄嬛不安且惶恐。
她这般,皇上终究是流露出不忍来了。
另一头,年妃目眦欲裂,她几度去看曹贵人,可曹贵人一直都对着年妃摇头,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
年妃忍不住了。
这事失败就罢了,要是败露……
“还真是巧了。”
年妃早已是心中一横,道:“那人仿佛是救过柔贵人你的吧?他对你有恩,这话真的可信?”
不可信又如何?
安陵容听完,只感觉年妃黔驴技穷的好笑。
“年妃娘娘若有疑虑,传他来问问就是。更何况,这能进宫的侍卫,家中原在何处都是有记档的。”
“他是不是宛平人,一查便知。”
皇上很是赞同,回头就叫苏培盛,去将小鱼叫来。
小鱼来时,连同着圆明园里的侍卫头领也是一道来的。
二人证实了小鱼出身宛平的事实,小鱼也表示,他从未听说宛平有哪家医馆的坐诊大夫是姓刘,且行医了好几代的。
“姓刘的大夫有,奴才还听过,可他是从外地来的。别的出名的,真的没有姓刘的。”
小鱼恭敬而又恳切,因着难得见一回皇上,他还稍微有几分的腼腆。
“嗯。”
皇上颔首,终于也认可了安陵容的分析。
“如此说来,抓住刘畚,就是找到关键了。”
皇上说完,回眸看向那个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就是她刚刚指证沈眉庄的。
“皇上……”
她现在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一张脸惨白的可怕,她不停地磕头,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没有撒谎,奴婢……”
求饶都求得语无伦次了。
安陵容看着她,心里默默叹息。
这宫里,从不缺贪婪的人。
那些人,会被收买去害人。
而害人这回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运气好的,几次成了,自己得了好处,日后恐怕还是会被翻旧账的,就跟从前的自己一样。
运气差的,像眼前这个,头一回就要遭殃了。
“臣妾以为,此人或许和刘畚一样,也是被人收买了。不如拉去慎刑司里,让那里的精奇嬷嬷们拷问一二吧。”
“不知皇上与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皇后许久都不曾说话了。
她的嘴角,一直都保持着淡定的笑意,将这一场戏看在眼里,现在便十分满意地颔首道:“臣妾认同柔贵人的话。”
她又看向皇上,见皇上颔首,她才吩咐道:“剪秋,去吧。你亲自盯着,可莫要让这个宫女‘忽然’死了。”
说到“忽然”二字时,皇后意味深长的眼眸还从年妃的脸颊上闪了过去,意味深长,又仿佛有几分扬眉吐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