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也听出了魏韫言语间的怒意。
他生气了……
少年垂眸抓住她藏在斗篷下五指冰凉的手,将她带了出去。
谢成安也未阻止,魏韫方才所为算是冒犯,但他所说的话,却不无道理,更遑论表妹今日会来此,亦是拜他所赐。
到了外面,风果然很大,魏韫默不作声替她将宽大的兜帽戴上,随后则与她一起并肩等待着画舫靠岸。
季嫣抬手将帽檐往上拉了些,偏过头,目光一眨不眨落在魏韫身上。
她不是很能憋住心事、藏住疑问,故而便问道:“你刚刚是生气了吗?”
河面的风冷得如同刀刃,小姐的话却绵软如蜜糖。
魏韫抿唇:“并未。”
嘴还挺硬。
季嫣又看了他几眼,随后轻轻哦了一声,不再问了。
魏韫也早已松开她的手,两人站得极近,两种不同颜色的裙裾偶尔被风吹得缠在一处,宛如紧密相偎。
画舫一靠岸,魏韫便先下去,又回头将手递给季嫣。
如此体贴,也叫季嫣愣了愣,她微微提着裙摆弯腰下船,但不曾想方才站了太久,此刻挪动步子,脚底下一软,就直直撞进了魏韫怀中。
少年反应也快,如铁钳似的双手箍住她的腰肢,将她小心揽入怀中。
魏韫眸色一暗,低下头,鼻尖便碰到了小姐的发顶,那抹叫人上瘾的甜得发腻的香气便钻了进来。
他此刻微勾起唇,故意道:“小姐这是对我投怀送抱么?”
季嫣手指攥紧他的衣襟,面颊微红地站了起来。
从他怀中起开后,声音轻轻地道:“别开玩笑。”
魏韫的笑意反而更深。
季嫣觉得,他最近真是越发没大没小起来,不由瞪他一眼,而后在赶来的碧云搀扶下,上了王府的马车。
魏韫目送着马车离开,并没有及时跟上。
船上欺辱过她的人,他都一一记了下来。
既已帮小姐报了一次仇,那再帮一次,也无甚分别。
画舫那日不欢而散后,坊间不知怎么也流传起了世子与其表妹的故事,并且传得沸沸扬扬。
后来不出几日,那日在船上对季嫣出言不逊的几人,都在事后陆续莫名其妙地被绑到了青楼倌馆,可谓丢尽了脸面,惹出了天大的笑话。
这倒罢了,也不知是谁开始在传,此事定是世子在为小娘子出气,如此这般不顾世家颜面,可谓对这位表妹上足了心。
又听闻这位表妹貌比天仙,是个难得的美人。
坊间便改了口风,从之前觉得季嫣配不上世子到称颂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此事甚至传到了宫中圣上的耳朵里。
圣上还派身边的心腹太监来王府敲打一番,说是打探婚事,但其实就是想让谢成安娶了季嫣。
谢成安太过优秀,若与世家联姻,锋芒就更盛,圣上审时度势,便想借此机会叫他定了婚事,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这样日后的威胁也能小些。
而谢成安本身就无意逐鹿,故而顺从圣上心意、娶季嫣为世子妃,对他而言便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就算是对季嫣来说,抛开权力纷争,这桩亲事她而言也是利大于弊。
今日下了小雨,谢成安约季嫣到了藏书阁见面。
谢成安已经将此事全部告知了她,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瞒表妹,圣上近年来一直将我视作眼中钉,他想削弱我的势力,而我本身也并不渴望权力,故而圣上的这番敲打,我只需顺从他的心意,便能解眼下的困境。”
也就是说,谢成安需要一个挡箭牌。
季嫣嫁给他,既能替他挡下圣上的猜疑,也能挡住京都那些渴望成为世子妃的女子。
季嫣垂了垂眸,道:“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表哥确定考虑清楚了吗?”
世子沉默后,说道:“我亦知晓这样做会委屈了表妹,但实属无奈之举,说句表妹不爱听的话,只有嫁给了我,你与姨父才算在京都立足,不再被世人背后指点。我知这话有些伤人,但表妹聪慧,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而且你我婚后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我不会动表妹一根指头,但世子妃该有的排面,我亦不会少了表妹半点。倘若表妹日后有了心爱之人,不论当下局势如何,我都会给表妹一封和离书。”
本来原著她就是要嫁给谢成安做名义夫妻的。
如今确实受多方因素影响,她与谢成安成亲方能破局。
况且此事对她百利而无一害,没什么不好答应的。
她便点头道:“我明白表哥的意思,这件事对我来说亦有好处,我愿与表哥成亲。但空口无凭,表哥方才所承诺之事,还望白纸黑字写下来。”
谢成安淡淡勾唇:“此事不难,但终归还是委屈了表妹,你我成亲的聘礼,我会尽量给到表妹最好。”
季嫣也不推脱,点头道:“如此便好。”
从某方面来说,她还是十分坦率,的确是个十分讨喜的性格。
谢成安也想过或许他可以真的娶了表妹。
但他能看出来,表妹心中无他,那此事便就不可强求。再加之,他心中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