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萱明白凤天歌此时的心境,她又何尝不是。
那一日场景每每浮现她都痛不欲生。
可是仇还没报,路还要继续走。
“元帅……”
凤天歌收敛眼中悲恸,“去看清华。”
谢如萱点头,快一步走上台阶连拍府门三下。
“圣旨到—”
府里的下人们很快打开府门,凤天歌与谢如萱进去之后,叶重带着所有家丁下人一并跪在灵堂前。
偌大灵堂搭建在正厅,厅侧悬有三根丧幡,帆长一丈四,宽七尺。
风起时,白幡鼓动生风,入骨寒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刑部都官司主事叶清华在军演中……”凤天歌端起圣旨,声音高亢,且洪亮宣读。
她用尽了力气,她想让九泉之下的叶清华也能听到。
“……特追谥一等勇毅侯,世袭罔替,钦此谢恩。”
“微臣谢主隆恩。”叶重哽咽开口,身体羸弱的需要下人搀扶才能站起来。
“叶老慢些!”凤天歌急忙过去与下人一并搀起叶重,交付圣旨刹那,忽有人冲过来,扬起巴掌。
眼见巴掌就要落在凤天歌身上,谢如萱猛上前一步,狠狠攥住叶芷惜手腕,“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要打她,打她这个假仁假
义的杀人凶手!是她害死清华的!如果不是她点了清华的将,不是她领兵无方清华怎么会死在乐陵山脉?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性!吾妹身上被人砍了三十几刀,刀刀致命!那时你们在哪里!”
叶芷惜的话就像匕首一样插进凤天歌跟谢如萱心里,字字如刀,刀刀见血。
“那些黑衣人突然偷袭,元帅根本就不知道!我……我有赶过去,可我……”谢如萱握着叶芷惜的手忽然变得无力。
她明明有赶过去,却还是没能救下叶清华!
是她无能。
‘啪—’
叶芷惜的巴掌狠狠甩在谢如萱脸上,顷刻间,谢如萱左颊浮出五个指印,肿胀一指高!
“芷惜!”叶重怒斥。
凤天歌则在将圣旨交给叶重之后快步走到谢如萱身边,“如萱!”
“元帅我没事,我没事……”谢如萱低头,眼眶骤红。
叶芷惜哪管叶重喝斥,见凤天歌就在眼前,猛然抬手狠扇下去。
‘啪—’
凤天歌抬手震落叶芷惜手腕刹那,手背陡扬,甩了叶芷惜一巴掌,“你放肆!”
“凤天歌!”叶芷惜没想到凤天歌竟然会在妹妹灵堂前对她这个做姐姐的动手,一时震惊。
“叶芷惜!你给本帅听清楚,如
果当日不是清华开口,本帅根本不会在皇祖母面前替你求情,免于你死于冷宫的悲惨下场!”
“那是你欠我的!”想到皇宫里的种种,叶芷惜恼恨低吼。
“本帅欠你?是你自己脑子笨被人利用不说还当了别人手里的刀,当日延禧殿所有人针对的到底是不是本帅与沈教习的奸情你自己不会看么!”
“可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本帅,你早就死在冷宫!就算不死在冷宫也是在天牢里受尽屈辱!还能活着出来?”凤天歌寒声怒喝。
“哼!那你还想让我谢你?”叶芷惜捂着脸颊,五官狰狞。
“你该谢的是清华!如果没有清华替你求情,你的命在本帅眼里一文不值!”凤天歌行至叶芷惜面前,“刚刚那一巴掌是本帅替谢副将讨回来的,我们与清华是生死之交,与你却无半点关系,你若再敢放肆,本帅一样杀你。”
“凤天歌!你竟然在吾妹灵堂前这样大言不惭!你当真是冷血冷心!”叶芷惜被凤天歌眼中狠戾吓到了,仓皇后退。
“芷惜,不许再胡说!”叶重被下人搀扶着过来,身体承受不住摇晃,重重喘息。
叶芷惜冷眼扫过凤天歌,愤恨离开。
直至叶
芷惜的身影淡出视线,凤天歌方才转向叶重,“叶老应该明白,天歌刚刚为何那般对你的女儿。”
叶重点头,额间皱纹好似又深了几分,“芷惜那孩子心高气傲,受不得半点委屈,你若不那般待她,保不齐她日后还会闯出什么祸端,老夫明白凤大姑娘一片苦心,只是……”
“当着清华的面,不管叶老说什么,我都会答应。”凤天歌看出叶重有话要说,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
叶重回头,看了眼自己女儿离开的方向,“只是芷惜不是安分的孩子,如果她日再有冲撞,老夫命不久矣,只求凤大姑娘能护其周全……”
叶重说话时,竟要跪!
“叶老不必如此,天歌答应你。”凤天歌没有迟疑,立时点头。
“多谢……”叶重被凤天歌搀扶住,没有跪下去,“还有一件事,老夫力不从心,无法找出杀害清华的凶手……”
“天歌愿在清华灵前发誓,定会手刃仇人替她报仇血恨。”
在将余生两愿一并托付给凤天歌之后,叶重安心了。
作为大齐老臣,叶重的生命终于在次女叶清华死后一个月,油尽灯枯。
让人无语的是,叶芷惜竟然将其父与其妹之死一并算到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