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平搥着木棍,一步步走回到药案前。
泪水模糊视线,那一根根七彩根茎在他眼底仿佛是一团团彩色的光幕。
那光幕里忽然闪出一道影像。
寒冬腊月,雪虐风饕。
在一条覆满白雪的崎岖山路上,他看到一个小女孩儿正趴在雪地里,无比艰难的往上爬。
那女孩儿身上长满疮疤,有些已经裂开流出脓水。
他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儿为什么要往上爬,明明上面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停下来问了小孩儿一个特别残忍的问题,‘你快死了吧?’
那小女孩儿也不知道使了多大力气才把头抬起来,像是在笑,‘可能是吧。’
屈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她,就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
画面陡转,在一个山洞里,小女孩儿身上的疮疤已经完全消失,她有些不舍拉住自己,‘你去哪里?’
‘不知道,师傅说哪里有毒物我们就去哪里!’
‘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能啊!我这里有袋种子,你什么时候能种出七彩蘑菇,什么时候就能见到我!’
泪,坠落。
屈平忽然想到柳瑟临死之前的那句话。
‘你终究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我叫
柳瑟……我这一生漂泊四海,无牵无挂,唯有一念……’
她说,
‘这蘑菇种子,我足足种了三十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屈平重重将头磕在药案上,悲恸悔恨的掉下眼泪。
有些人总是错过,有些事总是遗憾收场。
这人生百态,世事无常。
剩下的,唯有情殇……
孔府,后宅。
自回来之后,孔武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都没有出去。
这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孔武大吼,“滚出去!”
房门开启,千秋端着托盘迈步而入,“我还没进来,等我进来你再叫我滚出去。”
见是千秋,孔武低头,不再开口但也没有看过来。
昨日生死之际,孔武拿身子挡在自己身前的场景浮现眼前,千秋至今都记得孔武那时的目光,坚定,决绝。
义无反顾。
其实直到现在,千秋都不明白孔武当时抽的什么风。
她自认与孔武之间的交情还没到生死与共的份儿上。
说白了,这事儿墨瞳跟血屠做都正常,也都应该,换成孔武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眼见孔武坐在床上不说话,也不过来吃饭,千秋拿起托盘上的药跟白纱走过去
,“饭还热着,我先给你上药。”
自昨晚经历生死,千秋发现她再见孔武,不怕了。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遇到危险还能义无反顾挡在自己面前,她要再害怕那她不正常。
见千秋坐到自己对面,孔武下意识后退。
千秋怔了怔,往前蹭了蹭。
孔武紧接着又后退。
千秋那么执着的孩子,孔武朝后她就朝前,直把孔武堵在床栏处她才停下来,“你躲我干什么?怕我打你还是咋?”
“你打不过我。”孔武抬头,幽幽开口。
千秋立时撸起袖子,“要不要试试?”
孔武立时低头,小声嘟囔,“不试,我怕失手把你打死我难受……”
“抬头。”千秋没听清孔武说话,视线落在孔武脖颈处,那道被暗器擦过的地方虽然不长,但极深,伤口处血肉外翻,看着就疼。
“这药敷上去会很疼,你忍着点儿。”千秋拿起被她搁在床上的药盒,打开盖子,用手指蘸了下里面乳白的药膏,直接伸手过去。
孔武躲,“你干什么?”
“上药啊!别动!”千秋喝了一声。
刺骨极痛再次侵袭,药膏涂抹一刻,千秋分明看到孔武脖颈上的粗筋迸起来老
高,“你忍着点儿,我给你吹吹!”
不由得孔武说‘不’,千秋突兀起身凑过来,樱唇朝着孔武脖颈使劲儿吹风。
呼呼—
温热呼吸触及脖颈一刻,孔武原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安放的双手突然攥紧拳头,心里头不知道从哪儿多出来一千只蚂蚁,爬来爬去,爬去爬来,痒的难受。
“有没有好点儿?”千秋可劲儿吹了一阵,抬头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孔武一张脸就跟煮熟的螃蟹,哪怕是原本的古铜色都掩盖不住那张红透的脸,“你咋的了?”
“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孔武也不知道自己咋的了,反正千秋离他太近的时候,他浑身难受。
千秋皱眉,“为什么?药上完了还没包扎,你再忍忍!”
不得不说,千秋跟孔武都是太纯洁的孩纸了。
这会儿千秋已然将白纱握在手里,起身站到孔武面前,因为身高差距,哪怕孔武坐着,也只低千秋半头。
“你别动,我可缠了!”
孔武不敢动。
千秋绕转白纱,身子自然要向孔武倾斜,于是每绕一圈,千秋雪色脖颈便会在孔武脸颊处擦过,一股独属于千秋身上的香气扑鼻而入。
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