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寒凉,风乍起。
鬼市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死寂沉沉,这里没有人说话,偶有被圈在盒子里的虫子发出声音,古怪的叫人心颤。
但凡入鬼市者,无论卖家还是买家皆是胆大心狠之辈,这声音听着倒也见怪不怪。
鬼市尽头,深宅。
赖勇自打入鬼市,自然而然成了菩提斋在鬼市的看守。
不管白天还是夜里,他就只呆在这里,哪怕秦隐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他亦鲜少离开。
今日,是例外。
“凤染修中的是什么毒?”
厅内,秦隐居于主位,一袭黑色大氅,面容被斗篷罩在下面,只露出让人生出无限遐想的下颚。
“剧毒。”赖勇言简意赅。
对于这个答案,秦隐显然并不满意。
只是赖勇没说谎,“除了知道他中剧毒,我对他身上的毒一无所知。”
“可你救了他。”秦隐不以为然。
“确切说,只是延长他在这个世上生存的时间。”
秦隐皱眉,“此话何解?”
“千机蛊只是将他体内剧毒尽数收纳到蛊身,这样的蛊已经变异,自然不会受本蛊师控制,但这样的蛊已与死蛊无异,一个月后自爆,剧毒同样会落在凤染修体内,他只有一个
月好活。”赖勇解释道。
“一个月……”秦隐静默片刻,“够了。”
赖勇并未把凤染修放在心上,他也不想知道菩提斋为何要救这个人,他想知道的,另有其事。
“血珠到底有什么作用?”
那日邢西在这厅里说的话,赖勇一直记得。
秦隐闻声,微微抬颚,清冷明眸扫过对面赖勇,“不该你知道的,别问。”
“邢西与本蛊师一样,来自苗疆,眼下他是凤天歌的人,谁敢保证你们会不会为了邢西,舍弃我?”赖勇直接提出质疑。
“这点赖蛊师大可放心,不管是谁,都无法替代你在菩提斋的用处,好生在这里养精蓄锐,多想想他朝回到苗疆时的风光,至于别的事,赖蛊师不必费心。”
见秦隐起身,赖勇未动,“你最好记住今日的话,他朝若菩提斋违背承诺,我赖勇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秦隐没有开口,径直走出厅门。
厅内独剩赖勇,浓密短眉,眼尾倒吊,赖勇坐了许久后方才起身。
作为一名蛊师,他虽离开苗疆,可在鬼市,他看到了另一片方外天地。
这鬼市里的东西于他而言,皆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苗疆禁术,他其实也
会那么几种……
颖川于皇城千里之外,顾北川哪怕已经启程,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抵达。
是以御案之事,暂且拖延。
朝中各方势力亦可在这半个月里各自运作,以备最后一击。
那日与容祁商议之后,凤天歌便将无极门放在心上。
原本她想吩咐倚澜轩跟静兰暗中打探无极门的消息,可转念一想,何必这样麻烦,她院子里正住着一个老江湖。
然而凤天歌在蜀忘忧嘴里并没有得到任何有关无极门亦或天道府的消息。
拿蜀忘忧话说,无极门在江湖上是个谜,非但他不知道,司南弦也不知道。
这点凤天歌相信,自家师兄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他跟江湖百晓生司南弦,是忘年交。
原因无他,蜀忘忧当年曾摆下大阵替司南弦驱走三年霉运。
那会儿她还是独孤艳,自家师兄来信吹嘘的时候说司南弦与他成了八拜之交。
她初时不信,接下来短短一年,师兄竟然在蜀中创建忘忧城且成为城主。
她信了。
当然,凤天歌也不是全无所获。
蜀忘忧无比明确的告诉凤天歌,无极门无从可查,但天道府有一个人必然知道。
苏狐……
武院,凤
天歌自公孙佩那里得知苏狐在后山,便寻了过来。
后山很大,依着公孙佩的意思,哪里野猪多就去哪里找。
凤天歌也曾是武院新生,对这里再熟悉不过。
上山的路有两条,其中一条,她直到现在都没办法跃过去,那里有叶清华的足迹。
凤天歌自另一条路上山之后,正想朝野猪经常出入的那片山地过去,不想才走半盏茶的功夫便在一株参天大树上看到偷懒的苏狐。
凤天歌点足跃起,落于枝丫旁边。
哪怕近在咫尺,苏狐竟似未觉她的存在,定定望着飘浮着几片白云的蔚蓝天际。
莫名的,他觉得头顶那片白云的形状,很像大粪池。
“苏狐?”凤天歌蹙眉,轻唤一声。
然后,苏狐就毫无预兆掉下去了。
且在苏狐纵身重新回到刚刚那根树枝上后,一脸讶异跟惊喜,“天歌,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刚刚在想什么?”
一向没心没肺的苏狐,这是有心事了。
苏狐摇头,敛去眼底那份失落,“我能想什么,想你啊!”
“想我为何不来看我?”凤天歌挑起眉梢,笑着反问。
苏狐立时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