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师爷皱紧眉,在书案前站了许久。
奸妃一案,那是轰动整个大齐的杀戮,论悲论惨绝不亚于当年百里绝之案,称得上是大齐建国以来诛连甚广的罪案之一。
独孤艳与烈云十三宗之死,虽不敢说举国皆悲,可有太多人在暗地里祭奠过那位天下兵马大元帅。
如果银面没死,那北冥渊为何还会好好活着?
不理解。
“你想多了。”丁酉了解何师爷,如同何师爷了解后院那条黑狗一般。
见何师爷抬头,丁酉又道,“银面没有背叛独孤艳,她一直都在为复仇而努力,可以说非常努力。”
“大人见过她?”何师爷惊讶问道。
丁酉视线重新落到两张名单上,表情中似有一丝犹豫。
何师爷拱手,“大人不必告知属下银面是谁,只管告知属下该如何做。”
“如何做……”
丁酉瘦削且爬满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哀伤跟怅然,“吾本寒门,自知寒门在这朝堂中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那些士族门阀打从心里瞧不起寒门子弟,你与我同入官场,这一路走来我遇到的坎,有多少次源于吾之身世。”
何师爷拱手,未语。
“寒门崛起,始于独
孤艳。”丁酉双手叩在桌案两张名单上,收紧。
那上面的名字,他都记得。
每一个,都是于朝于民有过政绩的功臣。
“大人想报恩?”何师爷抬起头,问道。
“独孤艳于吾,是大恩。”
丁酉缓缓迎向何师爷的目光,“从现在开始刑部内外,都要对凤天歌,大开方便之门。”
“是。”
何师爷往日不曾真正朝心里记住谁的名字。
现在,他记住了。
凤天歌……
周斯已经失踪三天,这三日神武营跟御林营皆有兵将守在周府,恐防周斯出现。
好巧不巧的,又是两辆马车先后不过数息停在周府门外,古若尘跟赵宇堂先行走出马车,紧接着,便是凤天歌跟凤余儿。
凤天歌本想过去打招呼,不想赵宇堂硬是挡在中间,叫凤余儿先行走上台阶。
“天歌……”古若尘看向身侧女子。
“无碍。”
待赵宇堂跟凤余儿先行入府,古若尘与凤天歌亦走进周府。
两人各不相扰,分别寻找自己想要得到的线索。
凤天歌相信在两份相同名单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周府必定有人去山上通风报信,是以周斯才会突然离开山洞。
她来,便是找这个人
。
依凤天歌分析,此人绝非周斯亲人,推己及人,亲人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但此人当是周斯极为信任之人。
管家?
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来回来去行动上有所不便。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凤天歌与凤余儿几乎同时查到此时此刻周府缺一人。
是厨房小厮,姓张。
令她们不解的是,周府内外皆有兵将看守,小张是怎么离开的?
且不管赵宇堂跟古若尘命两营兵将重搜周府,凤天歌跟凤余儿亦无比紧张寻找那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毕竟这个时候,谁先找到周斯,便是谁赢。
后宅厨房内外皆无可疑之处,于是凤天歌便将目标锁定在紧挨后厨的柴房。
柴房外有一犬,体型巨大,性情温和。
那狗正趴在柴房门口,懒洋洋的晒太阳。
凤天歌下意识靠近时,那狗亦无反应,哪怕柴房的门被打开,那狗只是眼睛跟过来,身体还在享受午后阳光的温暖。
这时,凤余儿亦走进柴房,身后跟着赵宇堂。
柴房不大,凤余儿与赵宇堂走进来之后越发显得狭窄。
如此近的距离,凤天歌本能上前想要打声招呼,不想凤余儿却转身叮嘱赵宇堂,“
周府必有暗门,小厮才可能于众目睽睽之下逃出去,小厮这会儿出去,必是见周斯,将军辛苦些,得快些找到线索。”
“放心。”赵宇堂闻声,大步过去将堆在柴房左侧的劈柴抱开。
对面,古若尘亦用剑尖挑起堆在角落的稻草。
柴房里,气氛一时沉闷。
凤余儿能感受到来自凤天歌的目光凝视,她不自禁走向柴房正对面一张残破木桌。
就在凤余儿手指落在木桌上时,门口那狗毫无预兆冲进来,速度之快,似闪电!
“余儿!”凤天歌震惊之际,猛然冲过去。
却是,迟了一步。
“呃……”低戈的声音轻溢。
凤余儿猛抬头,震惊看向将自己抱在怀里的赵宇堂,左臂被狗狠狠撕咬,鲜血淋漓!
情急之下,古若尘倏然甩剑。
剑锋伤及恶犬,那狗吃痛跑开。
“赵将军!”凤余儿握住赵宇堂手臂,锦衣破裂,伤口处血肉翻卷,触目惊心。
“没事,小伤。”
赵宇堂忍痛,朝凤余儿看过去,眼中尽是担忧,“你没事吧?”
凤余儿摇头,“没事。”
几乎同时,凤余儿陡然转身看向眼前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