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白明微推了推萧重渊。
萧重渊没有言语,他起身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走得极为艰难。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让人觉得,他正在一步三回头。
不知为何,这样的他竟给人一种孤寂而落寞的感觉。
白明微亦没有多说,只是目送他离开。
望着他越走越远,直到背影消失在门口,白明微眼眸动了动,一抹情绪正在缓缓平静下来。
可就在最后那一点涟漪即将消散无踪之时,门口忽然掠入一道白色的身影。
他一个箭步冲到床边,猛然将白明微揽入怀中,仿佛要揉进骨血才肯罢休:“我会尽快回来,勿要挂念。”
白明微伸手环住他的腰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一路平安。”
萧重渊松开白明微,转身走了。
这一次,他的速度比适才进来时还要快。
仿佛慢一点,他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似的。
只是一晃眼,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外的茫茫白雪之中。
而那一团毛球,正与灰灰依依惜别,两只短短的肥爪子搂紧灰灰的脖子,久久都不愿意松开。
它呜咽着,拖着沉重的身体,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灰灰。
直到脑袋几乎撞到门框,它才咬紧牙关,如闪电般掠了出去,白净的皮毛融入皑皑雪色里,消失不见。
“一路平安。”
白明微默念了一句,而后展开手掌。
里面握着一枚玉佩,玉佩是白泽的形状,栩栩如生,莹润光洁。
那是重渊的出生
时父亲为他亲手雕制的礼物。
上头的璎珞不见了。
离别之际,重渊把玉佩留了下来,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白明微复又把玉佩握紧,那玉佩上还带着一点点余温。
仿佛握住了、握紧了,那余温便能永远留下来。
最后,她把玉佩挂在了脖颈上。
把情谊放在了心里。
只是片刻,她便恢复以往清冷从容的模样,仿佛方才的依依不舍只是一场错觉。
“主子,张大人来了。”
这时,外头传来护卫的声音。
白明微掀开眼皮,眸底一片冷静:“请张大人进来。”
话音落下不久,张敬坤提起衣摆跨上阶梯,迈步走了进来。
白明微坐在床上,仪容有些不整齐,但她没有诚惶诚恐,反而落落大方地面见张敬坤。
她含笑:“特殊时间不方便拜见,请大人恕罪。”
张敬坤打量了白明微一眼,挑起唇角:“大将军无须与本官如此客气,本官今日过来,不为公事,只为看望大将军。”
白明微笑着向张敬坤:“多谢大人,末将不日便能痊愈。”
张敬坤负手扫视了屋里一圈,随后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他以闲聊的语气打听萧重渊的下落:“风军师怎么不在?”
白明微面不改色:“末将吩咐他先一步回京了。”
张敬坤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这样啊……”
于是,关于“风军师”的话题已经结束。
他又问白明微:“大将军可知晓土芝?”
白明微神色淡淡:“
知晓,是末将交给九殿下的一种作物。”
张敬坤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打量着白明微:“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是大将军建议九殿下将土芝交给本官的了?”
白明微摇摇头,态度真诚:“殿下做事从来都有他自己的考量与打算,末将向来听命行事,不敢干涉殿下的决定。”
张敬坤笑意敛住:“大将军这就见外了,这满朝文武,谁不知大将军与九殿下亲厚,九殿下又对大将军的妹妹有意,一旦姻亲结成,日后岂非更易来往?”
白明微闻言,笑容缓缓勾起:“既然满朝文武都这么想,那么末将也就不作任何解释了。”
张敬坤依旧如同闲聊一般:“大将军这话本官听不太懂,这是承认了,还是不承认呢?”
白明微依旧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世人皆认为如此,末将非说并不是如此也无人相信,那便如此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张敬坤并不气恼。
他笑吟吟地看向白明微:“大将军思路清晰,想来病好得差不多了,本官很是欣慰,希望大将军能早日康复,到时候成为本官重建江北的得力助手。”
白明微依旧是那淡然的神色。
哪怕张敬坤凝着她,也没办法从她的表情之中找到任何端倪。
无人能拿准,她此刻正在想什么。
便是张敬坤有着一双毒辣的眼睛,能叫所有见识过他手段的罪犯无处遁形,也无法看透白明微这张清丽面容之
下的心思。
他的试探,犹如石子投入深渊,得不到任何反应。
白明微噙着笑意看向他:“末将但凭张大人调遣。”
张敬坤点点头:“如此,你好好养身体,争取尽早回来处理公务。本官事多,就不做逗留了。”
说完,张敬坤起身离开。
白明微淡声开口:“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