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噤若寒蝉,恭敬地等待他的发话。
他没有对随葬品一事表态,亦没有对白明微以身试药一事表态。
他只是凝着刘尧,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朕的小九,果真长大了。”
他此时的态度,说明他还没有放弃追究随葬品一事。
更没有半点肯定白明微以身试药这一行为的意思,甚至还有些惋惜,白明微怎么就没有死在试药过程中!
秦丰业也很快就领悟他的想法,立即挺身而出:“九殿下言之有理,那么臣必定追查到底,一定给那些染病而亡的百姓一个交代!”
刘尧面不改色,但心底却松了口气。
虽然父皇没有放弃追究的意图,但没有蛮不讲理地直接定罪,那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好消息。
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让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眼下,只剩下最后一件大事了。
只见王公公把折子递上来,轻轻展开。
那折子之上,写着一大串人名。
那些名字他很熟悉,皆参与了江北贪腐一案。
可是这一次,他并不需要向任何人做出解释,等待他的,却是皇帝的金口玉言:
“小九,既然江北贪腐一案由你亲自审理,那么你对案情理应是最清楚的,那么这一批牵涉其中的官员,就由你来亲自处理吧。”
刘尧霍然抬头,却又连忙垂下。
在垂头的过程中,他注意到了秦丰业嘴角的冷笑。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道命令背后的深意—
—倘若处置官员的决定权交给了他,那些犯事的官员想要保命,必定会求道他面前。
现在他根基尚未完全稳定,倘若他秉公处理,是否起到震慑的作用难说,只怕是会让朝臣恐惧于他。
到时候只要太子稍加运作,就会影响到朝臣对他的支持。
倘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何能对得起江北那些被欺压的百姓?
一道圣旨把他召回,就是为了让他掉进坑里。
然而就算知晓此事有利无弊,也由不得他拒绝。
他看了秦丰业一眼,刚巧秦丰业的目光也扫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火花。
他率先收回目光,而后掷地有声地应下:“儿臣遵旨!”
既然他有了这个权力,那么他势必要依法办理。
这不仅是他的职责,也是他为受罪于其中的百姓讨回公道的时机。
畏手畏脚,办不成事。
他或许不能一蹴而就,仅凭满腔热血就能实现所有抱负。
但是他知晓,做人应当顶天立地,光明磊落。
办贪官是么?
东陵国法并非虚设,他就要依法办了这群蛀虫,以正国法!
然而心底的所有想法,都被他一双褐色的眸子掩饰住。
元贞帝见他低垂着脑袋,当以为已经打消了这个儿子的气焰,顿时龙颜大悦:“朕的小九,果真可靠!”
那双带笑的眼眸,里面并没有任何父爱的慈蔼,有的只是算计。
他就像在看一条小狗那样,目光炯炯地盯着刘尧。
就如同他握住了权力制约那个平衡点,眼前这个儿子能站多高,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
前朝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太后这里。
太后微微阖上眼睛,遮住他眼底的失望。
韩公公端来一杯参茶:“太后,天儿冷,喝杯热茶暖暖身。”
太后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韩公公看向太后的另一心腹,梅公公。
梅公公小声把前朝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他立即放下参茶:“前几件事都在情理之中,可是让九殿下去处置那批朝臣,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倘若九殿下是储君,办结这一次大案,也能给九殿下提高威信。”
“可九殿下不是储君,这样做看似重用九殿下,但终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只会把九殿下推到风口浪尖。”
梅公公小声分析:“怕是因为最近秦党不断造势,把九殿下捧得太高,陛下心生忌惮,生怕九殿下功高震主,所以在秦丰业的撺掇下,把这棘手的事情交给九殿下处理。”
韩公公叹了口气:“九殿下在江北所作所为,老奴也听说了,不难看出九殿下的行事风格。”
“此事交给九殿下,九殿下只怕会依法办理,到时候朝中死一大批人,必定会让九殿下留下心狠手辣的名声。”
梅公公道:“秦太师是太子的外祖父,他不可能坐视别的皇子得势,他这样做情有可原。”
“只是陛下不信九殿下,说好听点是帝王家
的猜忌与疑心所致,说难听点,就是……”
父子相残。
剩下的话,梅公公不敢说。
这时,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端起参茶喝了一口。
放下杯盏后,她又默了许久,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太子是储君,储君乃国祚大事,倘若储君是可以随意争来争去的位置,那么国本就会不稳。”
“所以只要太子没有失德,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