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母亲的畅想,情窦初开的潭红英无觉。甚至,她都没去听窦明梅说了些什么。那种甜蜜跟猪油一样,真就蒙蔽了心智,她这时,只感觉自己就是全天下最最幸福的女子了……
然而,十六岁的花季爱沉沦,却不懂一厢情愿种在心里的树,往往都只会结出只她一个人,要用一生去品味的苦果!
先别说这时作为重生者的文诰,因前世的凄惨遭遇,对她所在这个家恨之入骨了。
就是前世的文诰,若非被老道师父临死前封印了他十二岁之前一切记忆以及能力。以他学识、可预见的前途,哪怕她潭红英不死,村花一朵,文诰又岂肯去她家做个卑贱的童养婿,过上那样悲催的生活?
“妈啊,爸,其实要让小文文来我们家,都不用请动太爷爷前去他们张家交涉。就是什么欲擒故纵烂计谋,都是用不着。这事啊,我去一说,小文文肯定会答应……”幻想一阵,母亲的畅想也已再想不出,潭红英便如此说道:
“小文文实诚,又懂得感恩,我都舍命去救他了……后来他又救了我这命……这就该是你们大人常说的缘分吧?”
“而且,我们这种,还是拿命换来的,叫生死缘分,天注定的!”
毕竟少女心,将一切想得十分地简单。
“天啊,连它自己都管不了,还哪有闲情来管这人间姻缘!不是吗?天有不测风云,说的就是这个!”
声停人到,文诰跨进了潭文才家门槛。
潭文才、窦明梅都是瞪大了眼,一时语塞。
倒是潭红英哪管文诰说了些什么啊,惊喜得只差扑到文诰身上去,“小文文!这么快,你就来我们家啦!”
“我早就来了,一直蹲在你家堂屋后面,隔着板壁听墙根。”
对潭红英,文诰得好好说话,还很坦诚。
“潭文才召集牛倌来这里,他们可是都在河滩上嘛。知道这对男女不是善鸟,必定不会将我放过……所以我也跟来听听。”
“呵呵,后来,这对狼狈又请来了潭氏族长,图谋不轨,还使上了计谋。”
“告诉你们吧,送他潭鑫尚回家,一路之上,我已将他搞定。”
“哈哈,狼计狈谋,在我这儿,简直若小儿游戏,不值一提……”
虽然好好说话,不想伤害到一个无辜的少女,可言语间伤其父母,还能不伤到她?
幸好是送潭鑫尚回家,没听到窦明梅的那番畅想,文诰此时才能忍住。否则,可能他都不会顾及潭红英的感受,而出口更难听的恶言了。
“小文文!我爸妈,还有太爷爷……他们都是在撮合我们,你真不该!”
潭红英真有些生气了,“你在我心目中是最诚的男孩,怎么就学会了听人家墙根?还语言恶毒……你变了吗?”
“我没变!一直如此,将来一样。对好人,我实诚。对恶人,我就得多长个心眼……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呵呵,小子果然有些智商和胆量!”已经彻底搞清状况的潭文才,这时插进话来道:
“不过,你毕竟嫩苔苔,怎么可以说轻易就将吃过的盐,比你吞下的饭还多的我潭氏一族,拥有八十年阅历的族长给搞定?”
“莫不是老人家仁爱,哄你小娃儿高兴,顺带就说服了你。”
“呵呵,回来这里,就是想告诉我们,你愿意做我们家赘婿啦。”
“我懂的,男娃子嘛,好面子,所以嘴硬……”
“谁愿意做你家赘婿啦?就是娶你家女子,你这辈子都是痴望!”文诰吼道:
“告诉你吧,搞定潭鑫尚,我只告诉他:伙同你们威胁、诱骗我父母将我送来你们家,一旦事成,我一上告,他就与你们同罪,是会坐牢的。”
“一下子,老头就怂喽!”
“然后,我跟他讲,他那曾孙子身有隐疾,体检就过不了关,怎么去当兵?”
“而我,可以医治好这种隐疾,让他潭鑫尚家不至于断了根根……”
“你!你……”潭文才败下阵来,像只被斩断了尾巴的猴子,在他家堂屋里转起了圈圈。
“文诰小子,你别狂!管你智谋千千样,老娘只出一招:去你家里闹!”
男人败落,婆娘上,窦明梅当仁不让。
“老娘撕破脸皮,不惜坏咱丫头名声,就缠她程秀玲。舍得一身剐,也要将她从村支书位子上拉下马!”
“若是你们家还不就范,老娘还缠,缠得张启先没脸再待在河西这片地界里……”
“好啊,你去我家闹,我写大字报!”文诰不屑道:
“我一十四岁孩子,写写大字报,不犯法吧?我要将你们俩那些不要脸的丑事,一桩桩、一件件写出来,贴到大队部门前宣传栏板上。”
“哪怕你们守着不让贴,我还可以在村子里散发嘛!”
“小杂种,老子就不信你知道些什么。污蔑之罪确定下来,法律制裁不了你,咱潭氏一族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将你淹死!”潭文才听不下去了,这样威胁文诰。
“非要我一样一样说出来吗?当着你女儿的面,让她听到?”文诰直视过潭文才,又看向潭红英,见她惊慌、错愕那样,真不忍心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