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就是直言贼军进来是要抢东西,抢人手的,并无丝毫避讳。
“所以啊,您不用担心过去那边之后有人给您穿小鞋。”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有些诡谲,盯着冯锆道: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齐国朝廷那般强大,咱们这些义军跟他们比起来,真真是蚍蜉撼大树。”
“靠什么跟他们斗?靠着什么不断势大?就是靠着海纳百川!只要是你来投奔我,就是自己人!”
这名为老仇的汉子虽然貌不惊人,但说话却是条理清晰,用词讲究。
而且说服力极强,口若悬河说起来滔滔不绝,口才是真好。
此等人,当说客最好不过,用来当细作,倒是也可以,但却是有些大材小用的感觉了。
换做别人,被他这么一说,多半就要同意了。
但冯锆天生优柔寡断的性子又在作祟。
他沉吟片刻,先是对那老仇道:
“老仇,你放心,无论我做什么决定,绝不会对你下手。”
“我若是要投你们,自然是劳你在其中奔走,我若是不投,也定会安安全全的把你给送出去。”
老仇一听这个,就知道冯锆又在犹豫。
不过他脸上却是丝毫没有情绪的变化,只是笑着点点头,道:“冯将军仁义,在下多谢了。”
冯锆苦笑一声,摆摆手没再多说。
单熊一听他又要变卦,急道:“大哥,这又是怎么了?”
冯锆看着单熊,缓缓道:
“今日打完之后,我看着那位陈将军,对我倒是颇为的器重,说话也和善,比那姓江的狗官强多了。”
“你看看,这一战完了,咱们功劳也不算小,说不得能升官,我再去求求那陈将军,让他把咱们调走。”
他说这话,倒也没避讳着老仇。
老仇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但眼中已是闪过一丝不屑。
这冯锆优柔寡断,虽说仁义,却是个肉肉唧唧的性子,当断不断,以后绝对难成大器。
反倒是单熊,以后如果没有冯锆压在他上头,他只怕成就不可限量。
单熊叹了口气,无奈道:“大哥,你现在还看不清呢?”
“我一个个跟你说。”
“第一,咱们是被调到这元成县的兵,哪儿都去不了!”
“第二,就算是咱们这一次立了功,升了官,您说服了那姓陈的把您给调到他那边去,姓江的也不会同意的。”
“如果姓陈的这么做,那害的姓江的丢了多大的脸面?”
“你想想,他会为了你而把江兆给得罪死了么?”
说到这里,冯锆脸色已经是很难看了,却没有阻止单熊说下去。
“第三,就算是那姓陈的不顾江兆的脸面,把咱们给调走,咱们怎么走?”
“我可是私底下打听了,姓陈的此次身负镇西王的命令,而且也是受到当今皇帝的指派,这个镇西王听说名声也不好,能力也不行。”
“若是最后咱们也是落得跟现在差不多的田地,咱们怎么办?那粮草银饷怎么办?他们能管咱们?若是咱们不走,在这里等着……”
单熊怪笑一声:“咱们就让江兆给活活折腾死了,大哥,您信不信?”
冯锆沉默不语,他蜷着身子,腰肢也佝偻了。
整个人看上去似乎瞬间就衰老了许多。
单熊这一次话说的很难听,也很重。
但为了让冯锆早下决断,他也不得不如此了。
深吸一口气,单熊盯着冯锆,缓缓道:
“大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担心咱们的家人,万全之策我这里没有,但有一个说得过去的法子,你要不听听?”
冯锆立刻坐直了,急切道:“你说!”
“等咱们打破了元成县,杀光了元成县上下,谁能知道是咱们投了贼军?”
单熊呲牙一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极为狰狞冷厉:
“咱们再散布谣言,就说咱们这些人,为了守城,全都战死。”
“朝廷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他们是会信的。等咱们到了那边,安定下来,再去求余将军,看看能不能去打一打棱县。”
“咱们弟兄家眷基本上都是棱县的,打破棱县,把他们都接出来,这不就成了?”
“要我说,求余将军,比求那姓陈的靠谱。”
冯锆怔怔的看着地面,一句话不说。
方才他听到杀光元成县上下的时候,浑身都是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而此时老仇在旁边帮衬道:
“余将军这人,仗义,好说话。他老家也是棱县的,打回棱县,说不得他也愿意。”
冯锆却不答话,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令人压抑、窒息、简直喘不上气来的沉默。
良久良久之后,冯锆忽然霍然起身:
“老二,你这就去联络其余人,让他们做好准备,一旦我举事,立刻杀尽身边官兵,控制城门,迎接贼军入城!”
“是!”
一见冯锆有了决断,单熊大喜过望,立刻起身,抱拳应是。
之前冯锆的手下,被分出去一百人,其中五十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