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在地上滚了个跟头,模样狼狈又滑稽。
但四周看热闹的人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因为这一脚就对凌元沛有所改观,议论的声音不减反增。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自远处驶来,前头还有不少官兵开道。
“刑部尚书大人到,闲散之人速速退让!”
不过眨眼的功夫,围聚在考场大门口的学子们就被清退到两路两侧。
一看到凌宇尧的座驾出现,凌元沛就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父,父亲大人!”
凌宇尧下车,一身的绛色官袍庄重又威严,让人下意识产生一种想要俯首帖耳的臣服感。
凌宇尧并没有理会凌元沛的问安,鹰眼不悦地注视着如同棺材一样的凌府马车。
“这是怎么回事?”
凌元沛心里咯噔一跳,还在思忖该如何解释,凌如光就像脱缰的小马驹一般冲了上去。
“父亲!”
凌宇尧微微躬身,伸手把凌如光接住。
“你怎么也在这?”
凌如光撒娇地把头埋在凌宇尧怀里蹭了蹭,奶声奶气道:“父亲,我来接兄长回府。”
说话间凌曦也踱步来到凌宇尧跟前,谦和有礼地拱手问安。
“见过父亲大人。”
她说着要把凌如光接过来,谁知
凌宇尧却抬手阻止,自己亲自把小儿子抱了起来。
凌如光依赖地搂着凌宇尧的脖颈,笑得满脸甜蜜。
“父亲也是来接兄长回家的吗?”
凌宇尧不置可否,只侧目询问凌曦。
“考得如何。”
凌曦随意地耸了耸肩,“还行,题不算难。”
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多少显得有些轻浮自大。但凌宇尧知道凌曦从小被怀沽先生教养长大,区区秋闱的试题的确难不倒他。
“别骄傲,还有最后一场。”
凌元沛远远瞧着“父子”三人相处的景象,心中冒出一股股的酸水。
他身为凌府的嫡长子,但从小都没有体会过凌宇尧如此温柔相待。尤其是像凌如光这般被抱在怀里的经历,更是从来没有经历过。
不知不觉间,凌元沛也被吸引着走上前来。
“父亲,您怎么来了?”
谁知上一秒还和蔼可亲的凌宇尧,下一秒就阴沉了脸色。
“你还有脸问?我且问你,这马车是怎么回事?我凌府是在服丧不成!?”
一声严厉的训斥,吓得凌元沛白了脸。
凌曦在旁解释道:“父亲不知道吗,夫人让人谎成凌如光得了疟疾病危,想阻止儿子参加考试。”
凌宇尧
眉头紧蹙,眼神几经变换。
“竟有此事。”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凌曦却根本不顾忌这一点,甚至巴不得把宋嫣的真面目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但凌元沛却被吓得灵魂出窍,恨不得上前堵了凌曦的嘴。
“父亲,这不管母亲的事,都是那小厮假传消息!”
因为太过于激动紧张,凌元沛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更别说他惨白的脸色和僵硬的身躯,每一处的细节都透露出心虚。
凌宇尧瞥了他一眼,复杂的眼神中看不出喜怒。
“你是凌府嫡长子,还需要我亲自教你应该如何处置犯错的下人?”
凌元沛先是愣了一瞬,紧接着重重点头。
“儿子知道。来人,将这个混账东西带回府去,重责五十棍,交给人牙子发卖出京都,再也不许回来!”
此话一出,那顶罪的小厮目眦尽裂。
“老爷,小人冤枉啊,小人……”
他满腔冤屈地向凌宇尧喊冤,谁知在对上凌宇尧洞悉一切却森冷幽深的目光后,到嘴边的话却像是被对方的威压堵住了,怎么都不敢吐出口。
小厮哑然失声,凌宇尧一个眼神,便有人上前将人制住。
他自己则是抱着凌如光转身,重新回到马
车上。
“回府。”
“是。”
凌曦后退两步,想要等凌宇尧先走,谁知凌宇尧却一直挑着车帘不松手,目光注视着她。
“怎么不上来?”
凌曦有些诧异,“我也一起?”
凌宇尧只道:“如光粘你。”
凌曦猜到是凌宇尧有话要对自己说,这才从善如流地登上了马车。
如此凌宇尧带着凌曦以及凌如光回府,原地只剩下一身冷汗的凌元沛,还有那辆棺材一般的玄色马车。
这还是凌曦入京之后头一次与凌宇尧同乘一车,她身子端坐,眼珠子却是滴溜溜的四下乱转。
不得不说,凌宇尧这个级别的官车坐起来很是舒适,虽然非常宽敞。车内的布置也无一不透露着富贵二子。
她不由得联想到大理寺卿景煜的马车,虽然也很宽敞,却比凌宇尧的朴素很多。难道真如同谣传那般,凌宇尧是个贪财且趋炎附势的佞臣?
凌曦正天马行空地放飞思维,却被眼前一道白色的影子唤回了神智。她定睛一看,发现是凌宇尧把自己之前给唐嬷嬷的玉佩递了回来。
“自己的东西好好收着,别乱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