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对这一抹亮光并不陌生,早在追击张饶时公孙瓒就曾注意过,他还记得当时前去侦察的小队禀报,乃是树干上的铜镜反射日光所致。
当时处于优势的公孙瓒一门心思放在张饶身上,未尝注意其中的不对劲。
然而到了此刻,公孙瓒被那抹亮光一照,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再度升起。
“不对!”
心头警铃大作,公孙瓒急忙勒马,先是回望了下那一处亮光,自从闪了他眼睛后,却是再未出现,这般的反常,着实让他怀疑那是敌人的哨探。
身侧的白马义从们见状顿时警戒,一个个拔出刀来,眼睛眯起,警惕的望着不可见的树林草丛,防备着一切可能的袭击。
公孙瓒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此刻自己的境况,比起前年的辽西管子城还犹有过之。
闭上眼思索了下自己的位置,以及来时附近的地形地势,公孙瓒转头,指着西方道:“不要直接向北,我们绕路,从西边绕回去。”
四周的白马义从们没有犹豫,可能是因为公孙瓒在侧的缘故吧,刚刚经历一场大败,这些人眉眼间的颓丧却并不多,只是沉默的抱拳,收拾自己不多的武备,小心的顺着公孙瓒指示前行。
数里之外,一颗格外高大的树干上。
“呼呼!”
侦察斥候猛地将望远镜收了回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刚那人回盯过来的狠厉眼神,让他的心脏都有了片刻停滞。
抹了一把额头汗水,顾不得感慨远处那人隔着距离投来的眼神之恐怖,斥候朝着附近的同伴大声喊道:“快!打旗语,向头儿报信,找到骑白马的队伍了,就在西边的林子里。”
腾腾!
双腿盘在树干上,整个上身悬在空中的传信兵当即取出不同颜色的令旗,朝着远处示意,挥舞,将敌军的方位情报传出。
而在渤海郡与平原郡之间的官道上,一场惨烈厮杀正在进行着。
王门正策马冲杀,逃离了主战场的他一门心思想要向北,向着后方大营,亦或者向着北边的家。
却不料对着残余部伍踏上官道后,便就遭遇了层层阻截,成群结队的辽东军骑兵持矛冲击,他们这些早就在战场上被打得丧了胆骑兵根本无力抵挡,只能一心策马,拼了命要挣脱包围圈。
嗖嗖嗖!
耳畔的箭矢破空声连续响起,王门赶紧弯腰,以减少自己中箭面积。
“哼!”
感受着箭矢连续从头顶飞过带起的呼啸,王门忽地闷哼一声,却是有一发箭矢不偏不倚,击中了趴伏马背上的他肩膀,箭矢力道很足,角度合适,箭头的金属恰是被肩胛骨挡住,钻心的痛疼传来,让身经百战的他也额头冒汗,差点把握不住缰绳。
轰隆隆
大群的马队行进声响起,王门惊恐的抬头,就发现刚才射箭的并不是那些负责阻敌的游骑,而是人数更多,武备更加严整的部伍,此刻他们正在加速,却是要将王门这些丧家之犬尽数击杀。
在这生死一瞬间,王门下定了决心,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放缓了马速,却是扔下了自己的武器,在马背上举起颤巍巍的举起双手,高喊着,声音颤抖着道:
“我投降!降了!”
在这一瞬间,刚刚气势冲冲,快要撞在一起的两支队伍,随着王门的临阵投降,发生了显著变化。
幽州军本就是大败之兵,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若是有机会逃回大营,讨回幽州,他们是绝对不会想着投降,可若是作战、回家无望,投降并非无可选择。
更重要的是,不同于小兵抉择,王门作为幽州军的军官,此刻放下武器选择投降,影响的可是他身后无数选择追随他北返的幽州骑兵们。
王门在说出投降的那一刻,兴许是不敢面对幽州军的目光,他主动闭上了眼睛。
铛铛铛
耳畔传来声声兵刃落地的声响,那是身后无数骑兵做出了与他一致的抉择,在生死之间选择了活着。
“呼!”
听见这阵动静后,王门在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悄悄睁开眼睛,就看见刚刚作冲锋姿态的敌军正在减速,狂奔的马速在骑士的安抚下变得和缓。
哒哒哒
低垂的目光扫到了地上的乌黑马蹄,接着王门便听见了一声疑问:
“你不是公孙瓒?你是谁?”
王门小心的抬眼,就看见一名身着军袍的青年人,其人眉眼如刀,眼神里都带着冷意,此刻手里把握着一把战场上不常见的汉剑,凝视着打量自己。
“将军英明,小人不是公孙瓒,小人是王门!原为公孙瓒麾下骑兵司马,今后愿为贵人效力。”
王门见状,立即翻身下马,拜倒口呼道,只是过程中肩头的箭矢晃晃悠悠,带着伤口不断撕扯,鲜血顿时染红了军袍,让王门说到最后都开始龇牙咧嘴起来。
韩龙恨恨看了眼地上的王门,倒也没有鄙夷对方品性,只是心中不爽,他摆好阵势一心想要网住条大鱼,不料却抓到个无名之辈。
这边拜伏在地的王门心中也在打鼓,他可不知道韩龙的心思。
王门自问在幽州也是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