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逸杨原本暴怒的手,忽然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也许,封娆忘记了从前那些不好的回忆,未尝不是件好事呢?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再记得,他曾经打过她,伤害过她的事情了。
说不定,他们还可以重来。
封娆望着赵医生,缓缓道:“刚才的事情,对不起。”
赵医生摇摇头:“我理解。如果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可以去找别的医生,但是我相信,结果还是一样。”
“我还有多少时间?”封娆问。
“一年。”赵医生缓缓说道:“最多一年,你的失忆症就会变得严重,必须要吃药控制。”
一年?
还好,她有一年的事情来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走出医院的时候,封娆整个人都傻掉了。
封逸杨也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想要送她,却被她拒绝了。
封娆像是幽魂一般,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封逸杨开着车,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封娆走出去好远,然后她蹲了下来,哭得不能自已。
她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会这种病?
失忆、失语、生活不能自理。
到最后,她该怎么活下去?
还有……战御宸又该怎么办?
她到了最后
,只会成为累赘。
战御宸是那样耀眼的男人,他的妻子不该是这样的。
就算再舍不得,可是她不能再自私下去了。
她不能连累战御宸,她只希望他能活得好好的。
离婚吧,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到现在,不是她自私不放手,就可以的了。
是她必须放手了。
面前,多出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封逸杨脸色阴沉地站在她的面前,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攥紧。
忽而,他蹲了下来,开口的声音如同大提琴一般好听。
“我可以带你走,雨国那边肯定会治疗的办法。如果真的治不好了,也没有关系,你不记得的事情,我帮你记住就行了。”
封娆缓缓从手臂中抬眸,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阴沉的男人。
怎么会?
在她最痛苦最彷徨的时候,在她的身边的人却是他?
小时候,她是那么的害怕他,他就完全就像是个恶魔一样的人。
可为什么,现在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封娆不明白,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封逸杨的情绪明显有些暴躁,眸底隐隐有红光,但是他努力在压制着。
他攥了攥大手,再次开口:“你不相
信我?我答应过你的事情都做到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封娆抿了抿唇:“我没有不相信你,可是我现在这种情况,只会拖累别人,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闻言,封逸杨的脸色才稍稍缓了缓:“你是我的家人,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家人?
封娆微微垂眸,她并不想承认封逸杨这个家人。
可现在,却只有他说“你是我的家人。”
“让我好好想想吧,我现在很乱。”封娆低头说。
封逸杨拉着她站了起来,大手很自然地理了理她的头发:“你现在脑子不好,就不要总是胡思乱想了。”
封娆勾了勾唇,但是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是啊,我的脑子不好,很多事情都会渐渐忘记。”
“忘了也没什么不好。”封逸杨脱口而出。
“比如你打我的事情?”封娆反问。
封逸杨的大手攥了攥,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忘记了不是更好吗?”
封娆淡淡地说道:“其实,忘不忘的,都不重要了,反正最后全都会忘记。但是我如果到最后忘记了我妈妈,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照顾她?”
秦丽自从得知了丈夫原来是被封忠河害死
的,整个人就精神崩溃了,现在一直在医院疗养。
封逸杨黑眸沉沉地看了封娆一会儿,薄唇轻启:“我不能答应你。”
封娆苦笑:“为什么?”
“你要自己记得才行。”他说。
封娆垂眸,不再说话。
—
战御宸接到老宅那边来的电话,说是庄静因为得知方梅雨流产的事情,气得卧病在床。
战御宸匆忙赶了过去。
庄静一见到他就发脾气:“叫你好好照顾方梅雨,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这下可好了,孩子没有了!”
“我妈的情况怎么样?”战御宸问佣人。
佣人老实回答:“家庭医生来看过了,说是气急攻心,要多休息,不能再生气了。”
战御宸默了下,冲着房间里的佣人说:“你们先出去。”
佣人点头:“是的,少爷。”
房间里,只剩下了庄静和战御宸。
庄静还在生气,把头别开,不看战御宸。
过了半响,战御宸才缓缓开口:“妈,其实方梅雨那个孩子……并不是我的。”
“你别想拿这样的话来搪塞我!”庄静不信。
战御宸轻轻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