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安静,无端勾起人的愁绪。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连少启时常睡不着,听到外头的声响时,想到今天突然来到的宋家公子,怕是有什么事便起来了,一出门便看见父亲的房门半掩着,还传来了很小的说话声。
他走过去时,就听到妹妹那句:“和哥哥有关。”
连家父子三人关起门来,青夏看向年轻俊朗的兄长,想到当时大爷说的话,一时心绪翻涌,她说:“哥哥年轻,又是读书的好料子,前途正好,可如今皇帝不仁,竟要害人性命……哥,我先前说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连少启有些茫然:“可我们生活在大霁,受皇室庇佑,若真是皇帝要我的性命,我又如何能救自己?”
连父心头一沉,那些年来强盗盗贼、天灾人祸都没能害了他们去,可现在,是这天底下的主人要他的命,如何抗衡?
“那又如何?活人祭祀本就有违天理,哥哥,那么多年的苦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要认命吗?我不认,你也不要认。”
说罢,她深吸了口气,眼中泪意盈盈,却满是坚定。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但有人有办法,也能帮我们。”
连少启眼皮一颤,看向冷静的妹妹,听得她说:“大爷知道此事,也觉荒唐,他说了这件事情他不会坐视不理,他一定会保全你的。”
“他为何保全我?”连少启突然出声,又问道:“仅仅因为你如今是他身边的人,所以他就会保全我吗?这样的代价是什么?”
青夏蹙眉:“不只是因为我,还有哥哥你自身的本事,你寒窗苦读好不容易就要熬出头来了,可现在是强行给你的祸端,若非如此,就凭哥哥的本事,何愁不能翻身?”
连少启目光深沉,拳头紧握。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什么呢?保命啊?当然是命要紧,无论是谁,只要能帮到哥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能接受。”
“所以说,他愿意帮我,你也承诺了本不该你承诺的事,对吗?”
青夏想到当时,自己也如此一般的反应。
“大爷究竟是惜才,还是……别有所图?”
“此事对我来说不算小事,我若插手,必然会惹麻烦,世上当然没有免费的买卖,我做此事也是有所图。”宋溓十分坦然。
青夏心跳一停,心中翻涌过无数的可能,她害怕大爷愿意帮哥哥,是想将来能用得上哥哥为他出生入死,更害怕这么大的恩情若还报不上,将来的日子就更缠不清了。
“对我无利之事我不会去做。”他说着,靠近了青夏一步,看着她茫然失措的双眼,伸手勾起她耳边碎发,说道:“与我无关之人,我也不会去管。”
青夏紧张吞咽,却不知这时该说些什么才好。
“可若是我孩子的舅舅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又怎能放之不管呢?”
在这一刻他的声音就好像是罂粟花,带着剧毒却又蛊惑人心,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好像不那么认真,可青夏却认真的听进心里去了。
他想要个孩子。
而她,也不是不能给。
青夏神思清明,对上兄长深沉的眼眸,暗叹口气,说道:“大约是有这个机缘,既然如今我陪在他身边,也能得这个体面,他也愿意帮我保全我的家人,没有承诺什么,他也没有要求我什么。”
连父听得心中微痛,他起身,拍了拍沉默不言的儿子,又看向清丽脱俗的女儿,笑说:“是爹爹拖了你的后腿,我的女儿什么都好,可惜托生在了我们这样的家里,成了你的负累,宋家大爷对你好,也愿意为我们家的事情出谋划策,这些都是看在你的脸面上,圆圆,此事是爹和哥欠你。”
青夏忙说:“一家人有什么欠不欠的?我只觉得庆幸,若我现在还只是宋家一个普通的丫鬟,大爷也不会注意到我,更不会为我家的事情上心如此。”
是啊,曾经避之不及的关系,如今却真真切切的为自己提供了便利,无论他是否有所图,可这份帮助确实除了他以外,再也无人可以帮扶,谁也不会冒着砍头的危险去开罪当今的陛下。
所以说,连家如今的困境,只有他能解,只要他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应该的,更何况他只是想要个孩子,对自己而言,并非难事,从某些方面来讲,也是益于自己。
实在不像是亏本的买卖,自己更像是占尽了便宜,无非是要打破些原则突破下底线,而她的原则和底线,在家人的安全和生命之下,显得无足轻重。
甚至要庆幸,自己的用处,还能帮家里的人渡过这样的难关。
她笑着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说:“此事颇为复杂,大爷愿意帮忙,咱们家也不能毫无准备,哥哥只怕是要离家一段日子了,否则,皇宫侍卫搜到家里来,插翅也难逃了。”
连父连连点头:“是啊,皇上要我们的命谁人敢去得罪他?启儿啊,你要走,走的远远的,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再回来。”
连少启呵呵笑道:“走?从此以后便东躲西藏,再也不敢回到家里来和你们团聚……”
“事有尽头,等这阵风吹过了就好了……”连父无奈,心头发苦。
“可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