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镇并无特别气运,没想到终究是年轻,气运就在眼前却无从察觉。
白泽跟在老秀才身后,看向老人矍铄的背影。老秀才若非故弄玄虚,那便是大巧若拙,大智若愚。
前者的可能性并不大。
这从老秀才猜到学宫便是稷下学宫可见一斑。
若是寻常儒生,听闻稷下学宫的名字,不说目流钦羡,至少也要惊讶一下。可方才老秀才只是诧异,似乎是没想到白泽在稷下学宫读过书,而不是对稷下学宫那四个字有所反应。
老秀才的住处说得上寒酸,柴门清寒,几间茅草屋四壁皆白,想来是雪堂二字的由来。
老秀才将白泽带到堂屋,掌灯,取出炉火煮茶。
水是清泉水,茶是山上茶。
老秀才亲手煮茶,不多时,堂屋里水声咕嘟,清香四溢。
“尝一尝这伏牛山绿茶。”老秀才煮茶沸然,倒了两碗,将其中一碗推到白泽面前,两人隔桌对坐,那老者笑道,“伏牛山的茶,春茶甘,夏茶浓,秋茶烈。春茶得用茶盅喝,夏茶需用杯,唯独这秋茶,得用碗,不然喝着没那股劲儿。”
说罢,老秀才自顾笑了起来,似乎对自己的茶艺非常满意。
“先生说的,不像是茶,倒像是人生道理。”白泽笑道。
“哦?”老秀才问道,“此话何意?”
“春茶恰如少年,朝气蓬勃,却也缺了些味道。”白泽说道,“夏茶好像中年,意气风发,已经有了自己的故事。可这两者和秋茶比起来,又差了些。”
“如何?”老秀才笑道。
“秋茶如老年,一生沉淀,烈得荡气回肠。”白泽说道,“可它却又不全然去怒放自己的生命,因为凛冬将至,总要为来年开春,新茶萌芽积蓄力量。”
“看来老夫果然没有看走眼,小友的慧根,在老夫之上。”老秀才示意白泽饮茶,自己也端起碗来,啜了一口。
“先生谬赞了。”白泽将茶碗放下,直截了当,“只是晚辈不解,先生就在这里,为何不收简家姑娘做学问传人?”
“我老了。”老秀才摇了摇头,叹道,“简家姑娘要给简夫人干农活,老夫一介书生,帮她,孤儿寡母的,于礼不合。再说,我也做不了那活计。读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简家姑娘心有挂念,便是跟着老夫读书,也是三心二意,难有所成。”
“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白泽疑惑道,“敢问先生,这做事与读书之间,莫非不是一件事?”
“若有所得,便是一件事。若无所得,自然也就不是一件事。”老秀才说道,“日耕夜读,那是何等难事。简家姑娘若是有你这心性,自然可以。相反,只会害了她的性命。”
白泽恍然大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