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桂枝脸都气红了,贾政安抚道,“多大点事儿,值当你这样生气?”他拿起象牙丝编织梧桐式团扇给她扇风散热,“这些没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小人,查出来直接都撵出去就是。”
贾珠也怕母亲气出个好歹来,跟着劝说宽慰。她还怀着孩子呢,孕妇忌怒,早知道他就不多嘴了,“就是,母亲你不必把他们放在眼里,要是觉得不解气,把他们卖得远远的就是了。”王药是母亲的陪房,有着王家跟母亲的体面,不然他早把那欺主的奴才收拾了。
“你们说的倒轻巧!”王桂枝皱紧了眉头,她要是想把人都给卖了,用得着苦心想办法吗?她自己干过辛苦活儿,知道单在地里刨食赚钱有多辛苦,更何况这时候的农民能有自己的田吗?她很怀疑,她也不愿意把人想的那么坏。
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只有满足了自己的初级需要,才能去想下一步。想自己多赚点钱,说到底并不是什么大错。而她也没办法,跟他们说的把人当成畜牧一样买来卖去。他们不是东西,而是活生生的人。
这样子闹法,没人听不见。
屋里的小丫头,外面听差的婆子们都吓得双脚发软,这事撞在太太手上,太太一向宽厚,还能求上一求,可若是老爷生起气来,那真是绝对再无可能了!就算只是被赶出贾府,哪里还有这样不朝打夕骂,除了月例还总有额外赏赐的地方。
厨房那里杀千万的祸害星,眼皮子就那么浅,图那么点三瓜两枣的,哪里有下人跟主子要强的!没看见就是宫里出来的精奇嬷嬷都被太太收拾得服服贴贴,你不是想给大姑娘穿小脚吗!那你就直接穿看看!
近日家里事多,老太太年龄大了放了权,不说看在太太怀了身孕的份上好好办事,反倒敢跟爷们要什么添菜银子,真是想银子想疯了!再说太太给了厨房多大的体面,就是看在能顺顺当当把老太太寿宴办下来光明正大拿银子的份上,也不应该这么办!
怪不得太太这样生气,她接过厨房半点没为难,连账都没查过,相当于之前的都一笔抿了,那些人如此反而蹬鼻子上脸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主子。想到这样不好。
吴婆子忙小跑到廊边那头,扯过她姨妹女儿星儿,“快去告诉你妈妈,让她们都紧着点皮,因为厨房闹得实在不像话,老爷太太大爷都生大气呢,查出来的人都要被卖到石头河去。到时候犯到气头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说完话也赶紧回来,没见春雨被你大姐姐彩霞怎么收拾的,小心着点。”
星儿答应着,不敢含糊,立马跑着找到自己妈,她上气不接下气,推过妈塞过龙眼大的包子不吃,“别,给我口水。”
星儿婶子忙舀了勺凉水给她,她就着喝了两口,不敢耽误,急忙道,“厨房里闹了大笑话,老爷太太生气,茶碗都摔了,说要严查,婶子让我来赶紧告诉你们,都夹紧了尾巴,到时候犯到气头上,谁都保不住。”说完她拔腿就想走,连平日里想要的瓜子都不接,“我得赶紧回去,彩霞姐姐一会儿回屋,看我不在,肯定给我好看。”
星儿娘便松了手,看着女儿一溜眼跑了,叹了口气道,“原以为太太接手了,能松快点,没想到还是有这一出。”
“也该查查了,你是不知道,那秦婆子有多大胆,单是厨房里的炭她就贪了两千斤。之前老太太让太太管事儿,其它人都知道多少吐出来些,把账上抹补填上,可她倒好,一点儿也不肯掏。”星儿婶子轻声道。
星儿娘不知道有这事儿,忙问,“她竟敢这样大胆?”
“她有什么不敢,她男人在门上听派,本就有些外财好处,人心不足蛇足象!我看这回,她死是不死!”
“她家已经有这些家了,怎么还不足……”
两个人说着话,手里也不敢误了事,忙着洗菜揉面。
彩霞跑了一趟大厨房,才回到屋跟前,就见婆子丫头们对着她悄声比划,彩莹凑到她耳边将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她顿了下首,“我知道了。”
没一会儿,厨房的人把饭菜抬了过来,彩霞便进了屋子,“老爷太太,大爷,厨房里送饭过来了。”
王桂枝便道,“摆上来吧。”她拉着贾珠坐下,又对贾政道,“先吃饭。”
两人是真饿了,见她没再恼,也就吃起来。王桂枝在一边陪坐着,一时想着到底要怎么整顿厨房。
看来她还是太过于想当然了,那日他们顺从,其实只是故意讨她的喜欢,不是她以为的顺利。
原是能以利诱之,先让他们不要浪费……王桂枝心里想着事儿,手里的扇子便越摇越慢,最后手便搭在了贾政臂弯里,贾政略停了一会儿,续又夹菜吃面。
贾珠活动大,饭量见长,送上来的炖牛肉烧羊尾,他都吃了,连带着贾政也多用了大半碗面。
他们用完了饭,王桂枝便道,“是应该查,可查出来不能卖了他们那般便宜,他们贪了多少,怎么贪的,我要清楚,以后不定还有这样那样的事儿,要有定例,赏罚分明。”这也是她的错,做为领导虽然是拿大主意作决断,可人多了人心杂,就不能说的太笼统,要有一条条简单易懂的规章制度。
如今闹开了也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