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拧起眉头,勉为其难道:“你说。”
阮枝攒帕子的手悄然松了松:“不知姐姐可有丝线和缝补的工具,若是有,能否卖给我?”
大丫鬟负责主子的衣食住行,丝线是常用之物,映月当然备着。
换作别人这个口,她兴许会帮忙,可眼前人是阮枝,她一口回绝。
“我没有,帮不了你。”
阮枝眸光黯下,但仍礼数周全的道了谢,转身要走。
看着她纤细单薄的背影,映雪忽然想起那日管家的提点,神使鬼差叫住她。
“……等等!”
阮枝不明所以的回头,就见映月犹豫的绞手指,半晌才又开口,语气生硬。
“你要丝线做什么?”
阮枝不知如何说起,垂首不语。
映月也不追问,扭头进了自己的屋,再出来时把一个匣子粗暴的塞到阮枝怀里。
“方才我记错了,这是你要的东西。”
阮枝没想到会柳暗花明又一村,眸子一亮,手忙脚乱地抱住。
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层层掀开,露出铜板和碎银,拢共不过三四两。
可这已是阮枝的全部家当了,她忐忑递出。
“这些银钱可够?”
“够了。”映雪敷衍极了,数也不数就接过走了。
阮文烟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未瞒下云锦一事。
管家听到消息后不敢马虎,等贺令舟从外头回来,立马将此事细细禀告给他。
贺令舟旋身坐下,只是淡淡“嗯”了声。
“爷……不插手?”管家小心翼翼的试探。
贺令舟薄唇轻启:“不管。”
管家大感意外,脱口道:“老奴看小枝姑娘这两日挺受爷的宠爱,还以为爷……”声音戛然而止,他自己掌了下嘴。
“老奴失言,爷恕罪。”
好在贺令舟没有动怒的意思,大手转动热气腾腾的茶盏,眸中有暗色一闪而过。
不可否认,他这两日被美色所惑,接二连三宠幸阮枝。
可他绝不会真昏了头。
即便阮枝没了阮家女这一层身份,可她还有过人的才学,何愁养不活自己?
可她偏要自甘下贱,做人通房。
在他看来,她定是爱慕虚荣,舍不得荣华富贵。
这样的人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这些心思阮枝全然不知。
回屋关上门窗,她迫不及待打开匣子,看见自己要的工具一应俱全。
最妙的是丝线颜色竟和云锦一般无二!
简直是天助她也!
美中不足的是丝线过于粗了,不过无伤大雅,阮枝马不停蹄的拿出纺锥,挑灯分丝。
烛火到半夜才熄。
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翌日早上阮枝哈欠连天,还得去潜渊阁伺候。
她心事重重,用膳时更是毫无食欲。
如此几日,她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
但阮文烟尤嫌不足。
乌云盖顶,雪花纷扬。
阮枝拖着沉重的脚步穿过夜色,看见小兰守在她的房门前,怒气冲冲的瞪她。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了你半个时辰……罢了罢了,不和你废话,夫人说想吃你做的核桃酥,让你明日一早起来做,送去给夫人做早膳……喂,你听清楚了没?”
阮枝知道自己并无拒绝的余地,乖乖应下。
翌日天还未亮,伸手不见五指,
侯府的主子还在睡梦中,厨房里已忙成了一锅粥,厨娘焦头烂额的吆喝。
“快快快,先把火烧起来。”
“菜呢,去个人洗菜。”
“动作都麻利点,赶紧的!”
“……”
不知是谁忙中撞了阮枝一下,她扶住桌角才稳住身形,费了好大劲才找到掌事嬷嬷。
听到她想借厨房,嬷嬷一开始不乐意,觉得她添乱。
可一听她要做核桃酥,她的态度立马拐了个弯,眉开眼笑的合掌。
“核桃酥,核桃酥好啊!今日我们本就打算做核桃酥,正好你顺手多做一些,匀给我们。”
阮枝毫无异议,总不能白白用人家的。
核桃酥制作不难。
但制作过程和配料略有诧异,味道就天差地别。
周嬷嬷的核桃酥做的最好,但阮枝只学了个七七八八。
揉面,加料……一气呵成。
最后放入炉子烤制。
趁这功夫,阮枝坐在小凳上,撑着脸昏昏欲睡。
直到耳边传来动静,她一个激灵睁开眼。
嬷嬷一手拎起锅盖:“呦,姑娘,我看你精神不济,还想让你多睡一会,给你帮把手,竟把你给吵醒了。”
阮枝揉揉太阳穴,抿出一个笑:“多谢。”
说话的功夫,嬷嬷已麻利的抬出核桃酥,香味四溢,色泽金黄,让人食指大动。
外头天光已然大亮。
阮枝怕来不及,将核桃酥分为两份,一份留给嬷嬷,拿上另一份匆匆赶到清秋院。
不免又被小兰刁难了一番。
如此一来,阮枝再回潜渊阁便迟了。
贺令舟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