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平宠爱了苏氏十几年,这十几年里头他对苏氏是真的好。
好到愿意为了苏氏委屈自己的原配嫡出子女,也愿意为了苏氏顶撞母亲,恨不得把一切好的东西都送到苏满的面前去。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当他说出沉塘两个字的时候,不管是苏夫人还是苏氏,都是一脸的愕然和震惊。
尤其是苏氏,她从最初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此时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无尽的愤怒,她面目狰狞的连名带姓的喊了宋幼平的名字:“你敢!宋幼平,你对得起我?!”
苏夫人同样有些气急败坏:“你们这是私设公堂,你们是目无王法了么!”
她被郭老夫人两个巴掌打的眼睛都快肿的睁不开了,此时看着宋幼平的眼神仿佛是要吃人。
越是到这个时候,苏夫人就越是对宋沅恨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宋沅这个小贱货,所有的事都不会是这样的!
她看着宋幼平冷笑:“你养了这么一条毒蛇似地女儿,以为牺牲我的女儿,她就会恩怨抵消,再也不惦记着从前的事了吗?宋幼平,你睁开眼好好瞧瞧吧,她杀了我女儿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头来咬死你这个父亲!”
这番话的确是戳中了宋幼平内心深处的担忧,他深深的看了宋沅一眼。
宋沅却没有看他,反而饶有兴致的在观察着苏氏的反应。
是了,被宋幼平抛出来当替罪羊,苏氏下意识的是愤怒,却唯独没有伤心。
被心爱的人舍弃,可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宋幼平咬了咬牙,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给郭家一个交代,先将此事压下去的念头,其他的事跟现在一比都可以再放一放。
至于宋沅,他不是不担心宋沅的恨意。
但是到底宋沅是姓宋的,宋老夫人这些年对她的宠爱不是假的,宋子思也是姓宋,把宋家的基业毁了,对宋沅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至少到现在为止,宋沅的利益应该还是跟自己是一致的。
宋幼平在心里飞快的盘算好了这笔帐,在这一刻终于显出了十分的果决:“不必再多说了!来人,将苏氏给我先关起来,其余的事,等我们商议过后再说!”
不能让这群人再聚在这一块儿,也商议不出个什么事来,但是反倒是旧账越翻越多。
他不顾苏夫人的诅咒和阻拦,强行令人将苏氏给押下去了。
苏氏死死地拉着苏夫人的手,是被嬷嬷们强硬着掰开了手指才被拖走的,临走之前还犹自看着宋沅冷笑:“你别得意,我就睁着眼看着,你跟我到底是谁死的更快一些!”
宋沅若有所思。
然后她冲着苏氏弯了弯嘴角,哦了一声:“好啊,我等着看看夫人还有什么本事。”
对待敌人歇斯底里的诅咒的时候,你越是愤怒,对他们来说反倒是越是安慰,反过来,你对他们的挑衅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倒像是在戳他们的心窝子。
果然,不管是苏氏还是苏夫人,都是目眦欲裂,恨不得把宋沅给生吞活剥了。
宋沅完全没有理会,等到苏氏被拖下去了,才转过身看着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的目光也正在宋沅身上,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孩儿,宋老夫人心事重重,但是最终,她也只是长出了一口气,轻声说:“殊音的事儿,我们无论如何无法推脱责任”
殊音,是宋沅母亲的名字。
在上一世人生最后的那段时间,宋沅每每在被孤独困苦、焦虑不安给折磨得几乎要疯掉的时候,都会无意识的喊娘。
她其实对郭氏并没有什么印象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郭氏的想念。
或许人就是要有个念想才能活下去,而娘这个字,只要在心里想一想,就觉得有了依托。
此时再听见母亲的名字,宋沅的眼眶泛红。
郭老夫人也同样鼻腔一酸,伸手揽住宋沅的肩膀,瓮声瓮气的说:“这么些年,我女儿在地底下看着苏氏鸠占鹊巢,欺负她的孩子,心里该是如何的悲痛?!她在地底下都不能瞑目!”
郭老夫人的声音极冷,深吸了一口气便说:“这件事,我们等着你们的交代!”
什么沉塘?
苏氏是必定要死的,若是宋家不处置她,郭家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告御状,也得把这个公道要到手。
除此之外,她们也需要得到宋家的其他的实际性的补偿。
她说完,便径直看着宋老夫人和宋幼平:“我女儿的一条命,还有沅姐儿险些丢了性命,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郭老太爷也深深的看了宋幼平一眼,便去看宋沅:“沅姐儿,你跟着我们回去住一阵吧。”
现在宋家乱成一团,苏氏的最终惩罚还未定,宋子思又还跟着平成王在外头,他实在是很担心宋沅留在宋家会被欺负。
虽然说只要宋家的人没疯,理论上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怠慢宋沅的。
但是凡事总有万一,不是吗?
宋老夫人则紧张的声音都绷紧了,激动的喊:“沅姐儿!”
她心里有些慌,这次的事闹的太大,郭氏的死现在证明了是苏氏所为,她也知道宋沅满怀怨恨